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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是要买什么东西吗？”琳琅走在旁边仍是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仿佛做了很大一件错事般。
阑珊却答非所问，“我被囚禁，有五个年头了，也不知道江湖中发生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大事。你说——他们会不会忘了我。”
“嗯”，琳琅似是愣了愣，方才答道，“如姑娘这般绝色之姿，自然是让人过目不忘的。”
“嘿嘿”，阑珊一笑，拍了拍她的肩，正欲说些什么，忽指着一家酒楼道，“就它了，我们进去吧。”
琳琅抬头一看，那是落云城里最大最兴旺的酒楼——百里杜鹃。酒楼中间是非多，看来这位姑娘，果然是来打听消息的。
方进门，看见大厅正中有一座高台，皆是大乌木桌椅，配白瓷茶壶与杯盘，雅致又华贵。满室飘着花茶清香，软软地沁人心脾，直叫人人先自醉。果真是一个好去处，阑珊心中暗喜。
此时高台之上有一老一小祖孙二人，老者年约六十左右，小男孩则是十来岁模样，极是乖巧。老人拉着胡琴，小孩则语声不绝，二人一搭一唱，说书论事，配合很是默契。
阑珊带琳琅寻了个位置做下，对着她笑语盈盈，“这里还有人说书呀，真是个宝地。”
“今日是这祖孙两人说书，有时还会请些当红伶人或是姿色皆佳的卖艺女子来献唱，更加精彩呢！”
“琳琅，看来你对这里了解得不少，情况很熟络啊——还知道那是祖孙两人……”阑珊一抬眼，含着笑意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侍女。
“我……”那眼神倒也未见得乱，只是低头。
“好啦，不说你，快听听近日这朝内朝外江湖隐士有何风波……”
那高台上的小孩倒也像正讲得兴致极高的样子，“……那楚王将军啊，就带着一万将士，切断敌军的粮草，放走他们的马匹，扰乱军心。再带着战后余下的军士兵分三路，硬生生闯进敌军的营地，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要知道那一战啊，仅仅是楚王将军一人就斩敌三百，士兵们也视死如归，个个神勇无比，以一万兵马全歼敌军八万。而楚王那次出征也收回失地三城，得皇上嘉奖，封为楚王，赐府邸——要知道，那可是本朝第一位异姓王爷啊。可知楚王受器重至深，甚至达到了太尉大人之子尉迟潇将军亦所未达到的高度，与尉迟将军共称为大夏朝武将双峰……”那语气，哪里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楚王？阑珊心中一凛，仿佛又想到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那重重的长鞭在她身上的血红色印痕，铁针刺进手指鲜艳的颜色……楚王，楚王……回忆突然被坚硬的男声打破，回过神来。
“喂，小毛孩，你说的这些，大家都知道啊，楚将军智谋驱胡的事情早已家喻户晓。你既是说书，又怎能说这些老掉牙的事情来污人耳目？”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浓眉大眼，一脸的凶像。手中执剑，却不像剑客，倒如贩卖人口的恶犯一般。
“小孩便是小孩，又怎能说是小毛孩，这么强调那个字，莫非你小时候是个寸草不生的光头不成？”童言无忌，只是朗朗说了出来，惹得众人一阵笑，身旁的老者忙伸手拉了拉他衣袖，瞪了他一眼。小孩这才安分些，低下了头。
“你……”那男子似也觉出与一小孩争论有些不妥，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你若觉得我说得不对，你大可说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来证明你不是一个小毛孩。”语声中竟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
却不料那小孩头一仰，朗声道，“如你这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不知道的事自然是数不胜数，怎能与在座的大家相提并论？”
“你！”那男子几欲气结。
酒楼里的人此时都静了下来，听得小孩与男子的谈话，笑意盈盈，只觉那孩子口齿伶俐至极。阑珊与琳琅坐在靠窗的雅座，扭了头看向那发话的男子，微微皱眉。
却听见那小孩身边的老者起了身，对着方才的男子揖了揖，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阁下，还望包涵。”语罢又回头瞪了小孩一眼，小孩立马低下了头，仍是嘟着嘴好不情愿的样子。
继而坐在那男子旁边的一位公子说话，“老人家，刚刚这位说话的确尖刻了些，倒不如小孩这般知进退守礼识。想必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了，那何不说说这落云城中的第一公子端木以宸，也好让大家长些见识。”话虽是如此说了，那中年男子对他却仍是极恭敬的模样，想来是他主子。阑珊斜斜瞟了过去，掩嘴而笑，看来这主仆二人皆不是什么好主，尽找些老弱孤小来搀和，气量不足以容人。
如若是在以前，她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向了吧——而如今，却到底……回首，也不说话，对着琳琅一笑，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举手投足之间，竟是将茶喝出了酒的余味，眼角生媚。
这边厢那小孩倒是又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虽说公子以宸是落云城中极为出名的人物，又被誉为第一公子，见过他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只知道他武艺超群，智谋无双，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公子以宸，他真的如流传中的那般冠世奇才，那般神秘莫测？阑珊听着缭缭而来的话语，满是疑惑。
“然即便武林中甚少有人识得公子以宸真面目，也不知晓他到底武艺几何，但从他手下最得力的风花雪月四下属的品貌武功，也可略知一二。”
“嘿，你这小孩，说话文诌诌的装样子，你又没见过公子以宸，怎么就知道他如何厉害？也不过瞎吹罢了，只怕真正有厉害的人站到你面前，你也分辨不出吧。”又是方才那中年男子。
小孩慢腾腾横了他一眼，“‘风云无常’剑客风大侠瞑空的风采在落云城中可是有目共睹的，他既然肯为公子以宸效力，足以见得他魅力之深。而如你这般的人……想必令主上定不是什么高人！”
这句话说得也真真厉害，可谓一箭双雕，不仅侮辱了他，还骂了他主子。要知道那个时候，这可是极大的耻辱，因而那男子直气得青筋暴出，再也顾不得童言无忌，一抬手便是狠功夫发出，直上去要拿小孩的手腕。却不料风声徐徐，渐而加速，一枚墨色物事自楼外径直射向那男子胳膊。只一会，那手便失去了知觉。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那说书的老小二人似是知道楼外有高人相助一般，迅速地跑出了楼。那样的速度，哪像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和一位垂髫少年！
到底是那主子警觉，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再看向窗外，眉头一拧，一声“追！”便带着手下迅速离去。
眼下看着这情景，阑珊展颜，一拉旁边的琳琅，飞奔出去。余下轻功实是不行的琳琅气喘吁吁，“姑娘，你这是去哪啊？”
“自然是带你去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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