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叔闲推门入屋,只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石室内部不大,只有一榻一炉一石几,其余皆空。炉中常年燃着不知名的青灰色香料,香烟升腾,如同雾霭凝聚于屋顶,未曾散去。那香味说不出是甘是苦,却有一种潜移默化的镇神之效,使人在长时间的修炼中也不易走神或沉溺心魔。
石榻之上,摆着一件厚实的黑色兽皮练功袍,边缘绣着金色的藤纹;一旁是一个古铜色药壶,壶身斑驳,有被烈焰灼烧过的痕迹,却不知为何不曾裂开分毫。
这些,都是墨大夫亲自送来的。
自从正式拜入墨大夫门下那日起,东叔闲每日所饮所服,皆由墨大夫亲自调配。
早晨起身前,一小碗黑色药液早已摆在石几之上,热气未散,苦涩的气味扑鼻却又透出淡淡甘香。他从不曾怀疑这其中有毒。墨大夫不言此为何药,只淡淡一句:“喝下便是。”
午时过后,便是药浴之时。
石屋内靠东一角,有一方圆形药池,常年不干,池中药水呈淡金色,似雾似光,浸入其中,皮肤会感受到细密如针的刺痛,继而温热酥麻,全身的经脉仿佛被一根根针挑开,再一点点重塑、扩张,痛楚难言。
穆小鱼曾偷偷探头看过一次,回来之后半日不语,只吐出一句:“那池子里,怕是泡过不止一条命。”
而墨大夫在旁,总是默默地观察着东叔闲的反应。虽然嘴上不说,但每当东叔闲咬牙撑过一个疗程,哪怕嘴角鲜血直流,墨大夫也只是背过身,却指尖轻轻颤抖,那种藏不住的情绪,仿佛不愿让任何人看到。
有几次,东叔闲不经意间瞥见墨大夫打开随身的木匣,从中取出一种泛着暗蓝荧光的草药,那种草只有指甲大一片,极为干瘪,却被墨大夫小心翼翼地夹起,放入小铜壶中煎熬。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墨大夫平日里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仿佛看尽生死而不动情,但唯有在那些草药前,眼中会泛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柔与怀念,仿佛那不是药草,而是某段被深埋的过往,某个失而不得、而今唯以药草寄思的名字。
这门武功,有个让人闻之心悸的名字——《锻骨炼体诀》。
相传此诀乃是数百年前一位被尊为“无痛尊者”的隐世高人所创。此人自幼失却疼痛知觉,常人撞伤他会哀号不止,他却毫无反应,甚至常年以炭火灼躯,钢针刺骨,以锻体魄。旁人皆以为其疯魔,不料此人二十岁前便练成横练大成之躯,一掌震裂青铜钟,赤手擒金狮,一时名动南荒。再无一人敢讥其为疯子,反而人人称之为“尊者”,俯首而拜。
而《锻骨炼体诀》便是在他炼体之极时所创,分为九层,每一层都是对肉身极限的挑战与超越。
前三层,看似平淡,修行者只需勤练基本桩功,配合药汤浸泡、晨练吐纳,便可迅速打下雄厚基础。江湖中不少门派曾偷偷研习这前三层,借以锻炼弟子体魄,因此初看此诀,倒无多少神秘之处。
可一旦踏入第四层,天地陡变。
自这一层起,修炼者需每日以“玄铁重锤”击打自身骨骼,先断再续,令骨密度激增,经络重生——所谓“锻骨”之名,正由此而来。此法若无坚定之志,初尝一次便足以使人昏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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