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说说，我就不猜了。”许芝芝哪里闻见了八卦的味道，哪里肯走。
“你看看她俩的样子，这不是很显然么？”管事皱着眉头，“这女的，显然是青楼女子，这男的，八成也是个小倌，咱们正经医馆，怎么能给这种人看病啊。”
许芝芝一听，惊得瞪大了眼睛，“怎么，这看病还得看出身啊？青楼的人就活该得死？”
“你看，我就说你听不明白吧。”管事小声道，“这种烟花柳巷的人，身上常有脏病，在咱们医馆看诊，脏了地方，别人会觉得也能染上病。
何况咱们这里，都是些达官显贵家里来看病，可不能让他们进来。”
“您冤枉我们了，我是卖艺不卖身，怎么能会得那种病？我弟弟他……他是……遇上了丧天良的客人，才会病了，也不是因为脏病。”
女子解释着。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俩就是那种地方的，”管事洋洋得意，“快走快走，谁有空听你解释，你站这儿都影响我们开店。”
女子扶了太久，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加上管事上前阻拦，她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面纱扬起，许芝芝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脸，居然是从前在青楼时的一个姐姐。
“慢着。”
“哎哟祖宗，你还嫌你惹得麻烦是不够多吗？”管事气得跳脚，“你们几个赶紧让她回去，别赶忙赶乱。”
“管事您先听我说，您去过桃香馆吗？”
“废话，我光明磊落的，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看管事急了，许芝芝心里反而有把握了，没去就好。
“我听说过那边，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可是那里的常客，最喜欢一位头牌姐姐，颇有才情，听说……叫……叫什么颂的……”
许芝芝认真思量着，“哦对，叫香颂。”
“我就是香颂。”那女子赶紧说道。
“管事，咱们借一步说话。”许芝芝叫了管事到一边。
“这个男的，咱们治不治都没有事，就是这个姑娘……若是以后在户部尚书的小儿子跟前说咱们不救她弟弟，这……
这户部尚书的小儿子您估计也听说过，最是嚣张跋扈，之前还把人家城西的一家成衣铺子给烧了。
听说就因为人家给他做衣服的时候，落下了一个扣子，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就能暴躁到初次程度了。”
“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废话，我第一次编，你怎么可能听说过，“许是管事您每天事情太多太劳累，便错过了。”
“是是， 我每天都忙得很呢。”管事连连点头。
“您说，这人咱们是不是为了保住医馆，也得救治？我这就领他们进来。”许芝芝说着就往外走。
“那可不成，”管事一把将许芝芝给拉扯了回来，“刚才在门口推拉了那么久，已经有人看见了，你要是这样带进来，估计在哪个小魔头烧馆子之前，咱们就已经臭了名声了。”
“我明白，”许芝芝故作神秘，“为了咱们医馆，我自有法子。”
“你可别……”
管事还在后面念念叨叨，许芝芝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就蹿出了门去，她带着面纱，那焦急等待的姑娘，根本就认不出她。
“姑娘，您行行好，就让我进去吧。”
许芝芝看了看她身上穿的衣裳，颜色明艳又漂亮，就是布料比普通的人家要少许多，身前身后的，露出不少的好肤色。
许芝芝心里叹气，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成天振臂高呼穿衣自由的人，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你俩跟我来。”
许芝芝将两人带到了旁边一个卖衣服的铺子黎，许芝芝随手拿下一件衣服往那姐姐身上比量。
感觉差不多，许芝芝便让两人赶紧换上，那姐姐很是手脚麻利就换上了粗布衣裳。
只是那男子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看着气息奄奄了。
“用个外套遮掩遮掩吧。”
“好。”
两人搀扶着病重的男子进了天仁医馆，管事一个劲的唉声叹气，伸手隔空指着许芝芝点点，口中不停地抱怨“你啊你啊……”
许芝芝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她惹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事情紧急，钟意开了药材便吩咐在医馆里立马熬制，许芝芝和那男子的姐姐忙忙活活地熬药，直到两人收拾完，坐在药炉旁边，才有空喘口气。
“这里应该没有别人吧？”那女子摇着扇子扇火候，一边小声问道。
“没。”许芝芝摇摇头。
“那就好，芝芝你不是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吗？怎么在医馆里面做伙计？”
“你……”许芝芝一愣，“你认出我啦？我遮着面呢。”
“当然，听声音就像，看身形更是，加上你刚才忙忙活活做事的样子，我便完全确认就是你，这个小机灵鬼儿了！
离开的这些日子，过得好吗？有没有吃苦？”
许芝芝嗓子一热，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两眼泪汪汪的。
“好妹妹，别哭，你能出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无论多难走，都得走下去。
哎，咱们这出身的人，在这世上，就是要比常人难上许多，可咱们也是人，也得往下活。”
“香颂姐姐……”许芝芝眼睛一眨，泪水已经止不住就往外流了。
她好像把这些日子的事情都说一说，从入府被喂了毒药，到低人一等的勾引，到挣不到出路被人作贱，到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一桩桩一件件，可话到嘴边，她却也深知不能说。
“我其实……还……还挺好的。”
“我听说的是，你被送进了一个达官显贵的家里，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你。
这里的管事不太好说话，但是那个有名的大夫，人倒是很好，你在这里，过得可好？”
许芝芝点了点头，“我也是偶尔才能来，多数时候就是在府里，不过姐姐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弟弟，怎么能病成这个样子？”
“哎……说来话长了，从前他在南风馆，仗着黎大人的名头，很少受委屈。”
“黎大人？哪个黎大人？”许芝芝问道。
“就是大理寺的黎大人，你听说过吗？”香颂道。
何止是听过，许芝芝嘴角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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