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神医眯了眯眼,这才注意到肖护卫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安老神医。”叶宁语走上来,脸上露出一抹轻笑。
安老神医看了看叶宁语,又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压低声音。“你,跟他很熟?”
叶宁语没有说话,只摇头。
“不熟?不熟你给他付银子干什么?”安老神医一脸疑惑。
叶宁语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她什么都不说,安老神医也不追问,他本来也没打算追问到底,只随口说说而已。
安老神医侧身,让出了一条路,让叶宁语进去。
叶宁语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安老神医不以为然地说了句。“他死不了。”
“多谢。”叶宁语微微颔首。
随着叶宁语进屋,肖护卫将门拉上,和青连一道守在外面,随时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叶宁语坐在刚刚安老神医坐过的位置上,房间里充斥着药和血腥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是你。”许铭舟保持着刚刚半躺在榻上的姿势,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刚刚安老神医和叶宁语在门口的谈话他都听见了,认出了刚刚外面那个男子就是上次给自己送包袱的那人。自然也猜得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就是上次的救命恩人。
叶宁语微微有些诧异,“你认得我?”
“还未多谢姑娘的接济和救命之恩。”
叶宁语了然。原来他不仅知道自己上次救了他,还知道第一次见面时给他银子的也是自己。
也是,那次她是让肖护卫去给银子的。若他见过肖护卫,自然能联想起来。
“不必。”叶宁语没有对这个话题多言。
“叶兄的伤势如何了?”许铭舟又问。这一次,眼中多了几分真诚之意。
叶宁语看了看许铭舟,目光里多了一分审视。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自己救过他,还知道她是叶家人,否则便不会问她关于叶安峥的事。
“皮外伤不打紧,只是脚伤恐怕要养几日。”叶宁语的目光停留在许铭舟那双被包扎好的脚上,果然他全身的伤要比阿峥更为严重。
“是我连累了叶兄。”许铭舟脸上浮上了一抹愧疚之意。
“许公子……不,如今该叫许大人了。”
许铭舟一愣,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意外。他摇了摇头,“什么许大人,不过是一潦倒之人罢了。”
“许大人如今是六品修撰,这声大人担得起。”
“叶大姑娘今日前来,可是为了查探叶兄此次受伤一事?”
见他说得直接,叶宁语索性也不绕弯子。“那几个黑衣人,许大人可知来历?”
许铭舟的脸色木然了几分,原本手腕上包扎了几层。此时一双手下意识握紧,在雪白的医布之下,更为明显。
这个小动作落入叶宁语眼中,她依然不动声色。
“无非是一些心怀嫉恨之人使些报复的手段,见不得我过得好罢了。”许铭舟说得轻巧,也满眼无奈。
叶宁语眯了眯眼,细细思索许铭舟这句话。
引人嫉恨,招致报复?谁会嫉恨今年的状元呢?而且还是一位出身贫寒的状元。
最大可能就是同届的考生,而且是对许铭舟知根知底的考生。这么说,嫌疑最大的便是……。
叶宁语垂眸思索,未置可否,转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许大人的意思,是那几个江南学子。”
许铭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没有证据,不敢妄下断论。”
“那上次你在小胡同内被人袭击,想必也是这帮人?”
叶宁语无意打听许铭舟的私事,可她感觉许铭舟对自己有所保留,只能尽她所能多打听些情况。
许铭舟又摇头,“不知。不过想来,总不至于太大的仇恨。许某这一路,从江南到大都,这种磕磕绊绊也不是一两次了,叶大姑娘不必费心。至于叶兄,许某日后和他保持些距离,想来便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叶宁语打量着许铭舟的眼睛,他的眼神也不闪躲,目光显得淡淡的,似乎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可叶宁语还是从这几句轻巧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层意思。
其一,这些人从江南追到了大都城。其二,没有太大的仇恨,但对他动过不少次手。其三,下次他们还会动手,但不会牵连到叶安峥。
叶宁语分不清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但她觉得单单那几个江南学子,估计成不了这事。黑衣人动辄就要打断腿,划花脸,和上次许铭舟受伤的情形如出一辙。
若真是几个学子,那他们的心也未必太狠了些。以前都好说,那些人嫉恨这位贫寒学子,所以处处刁难。
可如今,许铭舟都已经高中了状元,且不管日后仕途如何,起步已经比他们高了。况且他已经入了翰林院,这个时候,他们是否还会不知轻重地殴打朝廷命官?
毕竟,殴打朝廷命官和以往刁难同窗是两个概念。作为经历了殿试的读书人,他们不会不清楚。
再者,两日后就要朝考了。他们难道不怕此事传了出来影响自己的仕途?
叶宁语越想,越觉得不会是江南学子所为。
可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显然许铭舟说的话很是保留,没有告知真相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的话语里句句都透着古怪。似在引导她往江南学子的身上想,又没有给出准确地答复。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清。
不愧是今科状元,叶宁语在心中揣度着,也知今日从他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
不过,今日一趟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叶宁语已经肯定,许铭舟是知道这群黑衣人身份的。
她不准备多做停留,转身要走,却又被许铭舟叫住了。
“多谢叶大姑娘救命之恩,那一百两银子,许某会还的。”
叶宁语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便出了门。
一连几日,叶永和都在探查那群黑衣人的来历,叶宁语也让方延庆在暗中查探。她坚信,只要做过,即便抹去痕迹,也能查出些蛛丝马迹,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转眼便过去了三日。
礼部在这几日开设了朝考,殿试名单上第四名之后的学子都要参加这次考试。
朝考分为策论、奏疏、辞赋三门科目,只一天便考完了。至此,本届科举才算是真正落下帷幕。那些考试结束的学子们,只待礼部发放名次,并将他们进行官职分配。
这些也不是学子能决定的,大家索性相邀出游寻乐一番,参加了考试的叶安珺和叶安怀也和同窗约着谈诗作赋,放松了几日,自不必提。
叶宁语前一次答应了魏桓,每三日就要去国子监讲学一回。
今日是第二回,她依旧是晌午时分从叶府出发,在马车上换了男装,一路轻装简行,将马车停到兴文街的路口,再步行到国子监。
与第一回不同,今日国子监门口没有魏桓几人的身影,不过她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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