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目光里情意绵绵,但毕竟有外人在场,他们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好。”叶宁语没有再矫情,接过肖护卫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
肖护卫也几乎同时上马。
“驾!”叶宁语一夹马腹,马蹄声顿时响彻柳府之外。
看着两道身影远去,白承之站在柳府外愣神。有叶家这些护卫,再加上无生在暗处相送,这一路不会有差池了。
他稍稍放下了心,转身回府,往正屋的方向走。
却说叶宁语一路快马,肖护卫紧随其后,其余叶府的护卫并没有一路跟在后面。毕竟大半夜的,街上忽然出现这么明显的马蹄声极为引人注目。肖护卫便让其余之人分散回去。
肖护卫行事稳妥,这些安排一向不劳叶宁语费心。
只是他们走了没有多久,肖护卫便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好像一直有人在暗处跟着他们,从柳府跟了一路。虽然那人的气息十分微弱,又刻意做了隐藏,可对方尾随了他们这么久,肖护卫若是丝毫察觉不到,便枉为叶府第一护卫。
“姑娘!”肖护卫没有下马,只加快了速度,与叶宁语平着前行。“有人跟着我们。”肖护卫一脸严肃。
叶宁语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人,也不着急。“无妨,自己人。”
肖护卫一怔,自己人?
叶家……什么时候有这般神秘莫测的自己人了?对于叶府的护卫力量,没有人比肖护卫更清楚。
反正他的手里没有这样的人,至于叶将军的旧部……
征战沙场的军人们其实要比普通习武之人气息更浓,更容易被他发现才是。那么,此人也不是叶家军的人。
肖护卫百思不得其解,只听叶宁语又道,“日后你们自有相见之时,快些走吧。”
见叶宁语一脸胸有成竹,肖护卫便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危险人物,他便没什么可说了的。
只是此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也不知是何人。若有机会相识,与他切磋一番倒是好事一桩。
两人一路畅行地回了叶府,叶宁语依旧从角门入秋水院,院中的两个丫头早已候在门口。
见散着头发,披着一件类似男子披风的叶宁语归来,两人皆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家姑娘出了什么事。
“去打盆热水来。”青连忙吩咐外院的几个丫头,随后便跟着叶宁语进了屋。
青连脱了叶宁语身上的披风,一眼便注意到她头上的木簪不见了。
“姑娘的簪子呢?”青连下意识问出了口。
本来,今日叶宁语急匆匆出门,青连和绿珠是要跟着去的。奈何她走得太急,又快马离开,两个丫头跟不上。
肖护卫说,他带人去保护大姑娘,让她们在院里等着就好,两人便忐忑地等着自家姑娘回来。
叶宁语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发髻,“丢了。”
青连见大姑娘漫不经心,脸上已经没有了出门时的焦急,这才又开口。“大姑娘,白先生的病情……”
“他无事。”叶宁语的脸上没有半分异样,让人察觉不出她的心情。
门帘被拉开,绿珠端着热水进来。
叶宁语洗漱完毕,便上床榻睡了。两个丫头为叶宁语捻好被角,轻手轻脚地退到了外间。
秋水院陷入了一片安静,可床榻上的叶宁语却是迟迟没有睡意。
今天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在柳府的那一幕幕如同一幅幅画般重新出现在她的脑海。
白承之的笑容,那一句句坦白心迹的话,还有那抹手心的冰凉。
叶宁语将枕头下的那块玉佩拿出来握在手里,屋里的灯已经熄灭,黑暗之中,她无法清晰地看到玉佩的模样,只能触摸到刻有“风”字的地方。
冰冰凉凉的触感却让她感觉不到凉意,而是一股异样的暖流涌入心里。
翻来覆去了许久,叶宁语浅浅睡去。
翌日一早,叶宁语照样练了晨功,梳洗完毕,天还未大亮。
叶安峥养了半个月,身上的伤差不多好了,又回翰林院开始了上职。
秋水院,叶宁语正准备用早饭,便听青连来报,“大姑娘,三老爷过来了。”
叶宁语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三叔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今日有大朝会,按理他这个时候应该要出门上朝了。
“三叔。”叶宁语出了屋子迎上去。
叶永和已经穿上了朝服,看来是出门前顺便过来的。
叶宁语猜到叶永和有事要说,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这才道,“三叔可是查到了那帮黑衣人的来历。”
“倒是没有完全查清楚,不过有了些蛛丝马迹。那帮人行事极有章程,那日出现后,就好像消失在了大都城一样。据我推断,他们应该是一群‘黑子’”。
“黑子”是行话,俗称打手。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便都会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往往以伙计的名义,被人养在镖局、当铺或者酒楼茶肆之中。
他们的使命便是替雇主办事,谁都可以成为他们的雇主,只要有足够的银子。
黑子当中,又分三六九等。功夫不行的打手,用于对付寻常百姓,雇主不过也是寻常之人,与旁人发生口角或者有仇,便雇人报复。
也有身手卓绝的,雇主的身份自然有不同,要行的事也不一样。
不过,黑子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打人不打死,放火不烧屋。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替雇主做事,但不会杀人,更多的时候是替雇主出口气。
正是因为如此,大都城这些年没有因为黑子闹出什么人命,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叔可查到,雇这帮人的幕后之人没有?”
叶永和摇了摇头,“我让人去查了那几个江南学子,目前可以排除不是他们所为。”
对于这个结果,叶宁语并不意外。如今听叶永和证实了,便对自己此前心中的猜测又多了几分肯定。
有人要长期性地报复或打击许铭舟,但又没有一击即溃,而是徐徐图之。这种行为,就好像一场闹剧或者一种游戏。
而许铭舟对此是知情的,他不躲避,也不反抗,只默默承受这一切。
这个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叶宁语眯了眯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探寻。
“眼下查探陷入僵局,三叔不妨先停下。或许此事,得从许铭舟入手查起。三叔若信得过阿云,便再等些时日,阿云让人去了淮州打探,看看能不能从许铭舟的老家查出什么东西。”
一听到淮州二字,叶永和的眼神变了变。
叶宁语自然能察觉出来,三叔是想到了他的五妹妹。
叶宁语没有告诉叶永和,她就是让五姑母帮忙查探此事的,毕竟在叶永和心里,五姑母早已和叶家断绝了关系。当初为了一个举人抛弃叶家出走淮州,也着实伤透了三叔的心。
叶永和叹了口气,“我自是信你,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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