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宴席并不丰盛,不过是简单的家常菜肴。
成王若是今日不登门,叶家也准备在这里备一桌。不为别的,叶安珺一事,叶家孩子们也不是全都知情。
除了叶宁语外,只有叶安舒和叶宁秋有所察觉,其余的人都以为叶安珺是真的已经离世了。
叶家小辈沉寂了许多天,最终还是叶安峥说,不能这般萎靡。眼下最伤心的是长姐,便让府上的人在后院摆了一桌,兄弟姊妹们陪长姐吃顿饭。
原本是叫了江氏等长辈的,但这些长辈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都说年轻人吃饭他们不掺和。
成王进入后院,没有听到往日那般欢声笑语,院子要显得安静得多。
成王的位置也是最新加上的,坐在叶宁语和叶宁秋的中间。
众人对成王,不像对待一个皇子,更像是自家兄弟。成王平日在叶家也颇为随和,与大家关系都还不错。
饭桌上,众人谁也不敢提叶安珺,都只是埋头吃饭,偶尔有人给叶宁语夹菜,而后又偷偷观察叶宁语的神色。
而叶宁语目光平静,看上去并无大喜大悲之态。
“阿希。”叶宁语看向叶宁希,“今年你生辰之时,我送了你一个庄子,眼下已快一年,那个庄子打理得如何了?”
叶宁希忽然听到长姐叫自己的名字,一抬眼,又听长姐说起了庄子之事。她只当饭桌上大家太过沉寂,长姐这才有意聊些其他的东西。
“我……”叶宁希一时还未从失去叶安珺的伤痛里走出来,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我用那六十亩的水田种了稻,十亩的空地种了丹木和果木,如今丹木还未成熟,稻的收入不高,果子已卖了一季,拢共还……还不到五千两。”
说到这里,叶宁希不禁想起去年他们众姊妹在秋水院的那场讲学,她说若是给她二十亩,几年之内可以得银二十万两的豪言,不觉有些羞愧。
“无妨,那个庄子本就是给你的,如何打理你说了算。”叶宁语柔声安慰,丝毫没有责备之意。
“长姐,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好意。”叶宁希自从那日在宫里被吓了一次,性子收敛了许多,行动不似以前那般冒冒失失,话也比往日更少了。
“得空了将账本送到你三姐那里,请她帮你看看就好。明年一定会比今年好些。”叶宁语又补了一句。
叶宁秋忙附和,“阿希,你空了就将账册拿给我,我帮你看就是了。”
众人见叶宁语愿意聊其他事,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叶安珺离开了,他们也很悲痛,很难过,可他们也担心活着的人。去年大伯父的死已给长姐和大伯母沉重的打击,眼下又出了这事,她们一定痛不欲生。
若兄弟姊妹们再不开导,真怕长姐一时想不开伤了身体。
叶宁语不知弟弟妹妹的心思,她将一道菜推到成王面前,“殿下尝尝这个。”
成王夹了一筷子放入嘴里。
“如何?”叶宁语好奇地追问。
“初尝有些微涩,回味却很是甘甜。这是什么菜?可称美味。”
“这不是菜,是棠梨花。棠梨生于山野之地,花开之时,花苞微小,不甚起眼。可她缓缓长大,直至满树绽放,点缀一方天地。如此棠梨,殿下以为如何?”叶宁语轻声询问,同时目光在席间两个人身上流连。
不止成王,其他人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叶宁语。
以前也没听长姐说她喜欢棠梨啊,今日是怎么了?
成王的神色一顿,他看了看叶宁语,又微微转身,看向另一侧的身影。“此花甚好,我很是喜欢。”
“是啊,这样的花谁人不爱呢?”叶宁语又看向叶宁秋,“阿秋,你之前素来不爱吃棠梨,觉得味苦,却不知回味甘甜。如今成王殿下品出了其中余味,我们方知此花绝非全然苦涩。这道菜你可愿再尝尝?”
叶宁秋微微垂头,放在桌下的左手不由捏紧。
别人不知道,可叶宁秋能听出来。长姐说花,本意却不在花。
“我……”叶宁秋将筷子缓缓拿起,却迟迟未夹菜。
成王一脸认真地注视着叶宁秋的手,不知为何,竟感觉心口一阵扑通直跳。
“三姐,你就尝尝嘛,老吃几种菜有什么意思,人就是要突破自己嘛。”叶宁希似乎想要活跃一下桌上的气氛,便强装欢喜道。
“是啊三妹,你就尝尝。”一向寡言少语的叶宁欢也开口劝说。
而众位公子则更是疑惑,不就是一道菜吗?吃也好,不吃也罢,怎么他们瞧着长姐那样子,今日是要三姐做出什么重大抉择来。
长姐说的话,他们越发听不懂了。
“三姐,真的好吃!”叶安锦夹了一筷子,尝了几口后道。
叶宁秋眼眶一红,终于将筷子伸入盘中,夹起一口菜放入嘴里,轻轻嚼动几下。
“如何?”叶宁语像刚刚问成王那样,一脸好奇地看着叶宁秋。
叶宁秋抬头又垂头,当她最后抬起头时,嘴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嗯。”她微微点头,笑意更浓。“殿下说的是,这菜甘甜胜过味苦,好吃。”
叶宁语和成王互相看了一眼,成王眼中的那抹欣喜未能逃过叶宁语的眼睛。
叶宁语拿起杯子,喝下一口温水,平复了内心涌动的思潮。
上一世,阿秋早早丧命。这一世,她依然承受着身世的痛苦。眼下,好不容易有一人愿意陪她,叶宁语不想叶宁秋因为身世的差异,错过这桩好事。
成王心地善良,日后堪当大任。纵然自己日后要向虞帝报仇,具体事宜她也不会让叶宁秋参与。
只有这样,他们二人以后才能心无旁骛地走到一起。
第二日,成王启程,为仁德皇太后守陵百日。
叶安舒在告了几日的假后,终于重回国子监上学。国公府的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可平静不过一日,就又开始人心惶惶了。
以往国子监酉时下学,最迟戌时初公子们就陆续回府了。可今日一直到亥时末,叶安舒都未回来。
与他同在国子监的叶安清说,叶安舒下学得早,他还以为八弟早回了。
段氏和叶永德一听,着急上火,先后派了几帮人出去找。
直到有人回来禀报,说国子监的门房告诉他们,今日下学后,叶安舒就被宫里的一辆马车接走了。见来人是宫里的,叶安舒上马车时也并无异常,门房就不敢多问。
段氏闻言,如遭雷劈。她来不及多想,吩咐了马车就准备往宫里去。
“我跟你一道去。”江氏拉住段氏。
段氏摇了摇头,“大嫂,宫里的事你不好参与,去了也徒劳。若阿舒真被他扣在宫里,我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把儿子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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