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虞帝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神色一动,一掌拍在案上。
“你先出去。”虞帝示意太子。
太子没有多做停留,躬身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传黑甲护卫。”虞帝冷冷地吩咐身后的刘公公。
半盏茶的功夫后,一名黑甲护卫站在虞帝面前。
虞帝眸中射出一道寒光,他打量着黑甲护卫,语气里带着半分审视的意味。“叶安舒昨日路遇刺客,此事是否你们所为?”
虞帝的声音十分冷冽,可黑甲护卫头也未抬,只安静地站在那里。“陛下,我等未曾动过手。”
“未曾动过手?”虞帝的目光和语气都写满了不信。“不是你们,那还有谁?那小子虽然平时看着纨绔了些,可也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这些年从未有什么生死仇敌。你说,会是谁?”
黑甲护卫并不急着辩解,只淡淡陈述事实。“我等是向陛下谏言过,要对他们兄妹动手,可陛下说要再想想,属下便一直在等陛下的命令。”
“是吗?”虞帝眯着眼,他并非全然不信黑甲护卫,只是他想不通还有谁敢在长街行刺太后的亲外孙。
若那个叶安舒昨日真被人给杀了,衡阳指不定会在自己面前如何闹。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虞帝正是考虑到衡阳公主不死不休又泼辣的性子,这才没有动手。他的本意是再过段时日,至少等此事的风波平息了。那时叶安舒兄妹若再出事,衡阳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九天录在蜀国的消息,是黑甲护卫在追踪暗影的时候查到的。暗影的下落还未查出,但查到九天录的所在也不错。
此书关乎国运,虞帝一心想着从蜀国弄回来。可这个秘密既然被叶安舒兄妹听到,想必叶家已不止一个人知道此事。那么叶家众人……
虞帝心里在酝酿着一个大的计划,思绪又被黑甲护卫打断。
“陛下,若真是我等动的手,那小子压根没有生还的可能。”
虞帝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挥手让黑甲护卫下去了。
御书房里一片安静,虞帝缓缓转头看向刘公公。
“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奴才愚钝,以为他说的也有道理。若是黑甲大人们出手,叶八公子怕是……”
虞帝冷笑了一句,“连你都如此笃定?可朕不信,咳咳咳……”虞帝捂住胸膛咳了几声,“先帝在时,教会了朕一件事。这天底下谁也不能信,包括自己。”
刘公公立在一旁安静地听天子说话,没有再开腔。
“咳咳咳……”虞帝又剧烈咳了起来。
“陛下,该吃药了。”刘公公拿起一粒药,又送上一杯水。
虞帝偏过头去,没有接。“还是把老六上次送的那个药拿过来,太医院那群废物,配的药压根不管用。”
“是。”刘公公躬身出去取药。
叶家八公子险些在长街遇刺的消息在大都城不胫而走,越传越离谱。人们议论纷纷,猜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又如此没良心,要去杀害一代忠良的叶家人。
甚至有人大胆揣测,上次叶家小侯爷掉落悬崖一事并非意外,而是一场人为的阴谋。
于是,大都城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们又开始忙了,变着法地编新书,将两位公子的经历编成了一段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什么“江湖大煞保命求全,少年侯爷挺身锄奸”、“风流世子险丧命,神秘杀手扫都城”的段子开始流传。
大都城某酒楼,说书先生一拍醒木。
“话说那日天还未亮,小侯爷奉命出城缉拿江湖大煞。只见那恶煞豹头环眼,面如润铁,黑中透亮是亮中透黑,其一把挣开千斤铁索,就要扑杀国子监众少年……”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说书先生再次开口,“此时,叶府小侯爷手执长剑挺身而出,立于悬崖之上大喝三声:‘呔!今有你家叶侯爷在此,尔或攻或战或进或退或争或斗,若不攻不战不进不退不争不斗,尔乃匹夫之辈!’”
“小侯爷一语言罢,朝那恶煞挥剑砍去,双方交战百余回合,争的是头破血流,手脚乱飞!”
“那恶煞吸天地浊气,虽为人形,实乃妖魂。肉体凡胎的小侯爷哪里是其对手!大战了九百九十九回之后,恶煞化身为一道黑风,将小侯爷卷入万丈悬崖。”
“可怜小侯爷还未及冠,便分身而死。其状之惨,其魂之烈,实乃我辈楷模……”
百姓们听书之后,纷纷抹泪,更有心思活络的好事者小心翼翼询问身边的人。
“如此恶煞,何不就地正法,运来都城做甚?”
“莫不就是送过来刺杀小侯爷的?”
“叶家最近怎么回事,三天两头遇难。小侯爷刚刚殒身不久,又有八公子险些遇刺。”
“你忘了,之前说小侯爷得罪了宫里那位,你说是不是……”
“嘘!慎言,慎言呐!”
叶安珺和叶安舒的段子传遍大都城,再此暂不多表。
此身处舆论漩涡中的叶安舒此时正悠哉游哉地躲在叶府。段氏后来不仅让人去大闹了巡防营,又派人去国子监替叶安舒告了假。
全大都城的人都知道,叶八公子被刺客吓到了,连学都不去上了,要在家中休养数日。
传言犹如一阵风,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变淡,眨眼便到了除夕。
今年的除夕与往日不同,太后过世不久,宫里不设团圆宴,众皇室宗亲不必在除夕当夜入宫。而叶府也不像去年那般热闹,只简单地摆了一桌饭,未张灯结彩。
饭桌上,大家都觉得今年这个年过得很低沉。叶家的孩子们绝口不提叶安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同时,他们发现最聒噪的叶安舒和叶宁希兄妹也沉稳了许多,没有上蹿下跳,也不张口就笑了。
不知为何,大家心里都涌起了一抹浓浓的伤感。
初一一早,叶宁语带着叶宁秋和叶安锦去了国公陵。孩子们每年在大年初一祭祀是叶家的习惯。大年三十祭祠堂,大年初一祭陵。
他们祭了祖父祖母的合葬陵墓后,到叶永长陵前,便发现碑前空地上有一块大大的黑斑,这是纸钱烧过留下的痕迹。
“奇怪,刚刚祖父的陵前也有这些还未烧完的纸钱,有人刚刚来看过他们。”叶安锦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姐弟三人带的纸钱点燃。
“长姐,这……”叶宁秋望着碑前的黑斑,一时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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