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苒将自己的碗推到了刘小川的碗跟前。
“多吃点，我再去买一碗。”
最简单的一句话，却最轻易的打破了刘小川心里的防线。
他想控制，但根本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泪水。
从默默擦泪到直接趴在桌上忍声啜泣，魏苒始终没有多问一个字。
看似独立乐观的刘小川，也不过仅仅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收拾好情绪后，刘小川跟着魏苒回到了曾经一起合租过的小房间。
刘小川的东西还都在，魏苒给他拿出了换洗的衣服，让他去厕所好好冲了澡。
魏苒一个人坐在床边，心里的滋味无法言说。
她时常都想不明白，同样都是生而为人，为什么他们就要如蝼蚁一般苟且偷生，而别人却能从一出生就享受命运的馈赠。
魏苒不是不知道抛开老家的负担，她就能生活的更好。
可是人的情感是不能用理智来衡量的。
她知道魏永生不爱她，可是他至少没有真的让她饿死。
她知道妈妈偏心魏来，可是她想读书的时候，妈妈也曾挨着打骂为她交过一年高中的学费。
所以亲情的割舍，从来不是一句话就能轻易论断的课题。
魏苒不管自己再艰难都一直坚持给家里汇钱，是因为她想让魏来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继续读书。
她永远都记得，小时候那个在老家树下，拿着饼干喂到姐姐嘴里的小男孩。
对魏苒来说，那是她整个童年里最幸福的亲情记忆。
“苒姐，你为什么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刘小川冲洗干净后，坐在卧室的椅子上看着魏苒问道。
魏苒笑了一下：“你已经很难过了，我何苦再去给你撒一把盐呢？”
魏苒的理解和帮助，让刘小川再次感觉到了阔别多年的亲情滋味。
自从奶奶去世后，再也没有人给过他温暖和包容。
在父亲身边的那两年，他一共也没有在他的新家里住过几天，但却遭受了足够多的嫌弃和白眼。
后来搬到小饭馆的破烂宿舍里，那些住在里面的人，也并没有给过他几分善待。
所以魏苒都不知道，她此刻的点点善意，在刘小川孤苦的人生中留下了巨大的温暖。
“苒姐……”
刘小川叫了一声魏苒，又再一次的哽住了声音，好半天都没有抬起头。
看着他砸在地面的泪滴，魏苒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苒姐，你别瞧不起我行吗？”
刘小川整理了好半天的情绪后，才抬起头看着魏苒说道。
“哪有什么谁瞧不起谁，我们这样的人生里，都有各自的卑微。”
或许是魏苒的微笑给了刘小川开口的勇气。
他将自己离开魏苒这里后发生的一切，慢慢都讲述给了魏苒听。
而魏苒也在他的讲述中，明白了人生中另一重苦难的卑微样子。
当初的魏小清并没有看错，刘小川的确就是进了卡巴街的门口。
但刘小川并不是去那里工作的，而是去找人的。
“苒姐，上次的那个亮哥，他……他……”
刘小川犹豫了半天，才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是我男朋友。”
魏苒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刘小川亲口说出他和亮哥的关系时，魏苒的瞳孔还是不受控制的震颤了一下。
不过魏苒顺势低垂了一下眼眸，再抬起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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