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不吃药?”陆铭云听完莫弈的汇报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莫弈抿了抿嘴,“是的,少爷。李公子非要吃荤菜,果子说他是药膳吃腻了。”
陆铭云痛苦的闭上眼睛,扶着额头深呼吸。
他只是快过年了休假回家,但并不是不用温习功课,夫子交代的作业也不少。
而且他还要抽出时间去管娘亲留下来的铺子,不然什么时候被林氏吞了都不知道。
再加上林氏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一边要留意着侯府里的动静,一边还要与他人结交。
他真的很忙!
可是,陆铭云是个非常明白的人。
身份、地位、财富、交际。
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它们都建立在身体健康的基础上。
不然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看着美好,实在上虚无缥缈。
自从那年莫名的生了病,陆铭云便把这个道理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他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能稀里糊涂的死了。
“……他想吃什么?”陆铭云皱着眉长叹一口气问。
“他说他想吃……口水鸡。”莫弈并没有把果子当时的话放心上,这时只能想起一样来。
陆铭云挥了挥手,“看看我们院厨房能不能做,不能便出去买。”
“是。”莫弈领了任务便要退下。
“等一等,告诉他每日只许吃一餐,其他时候依旧要吃药膳要喝药,直到苏医师说他好了为止。”陆铭云又说。
“是。”莫弈应。
“……他有什么想吃的尽量满足他,银钱去找墨竹拿,从我的私库出。”陆铭云又叮嘱了句。
“是。”
这次应完,莫弈退下了。
过了一会,陆铭云放下看着的书,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又头晕了。
陆铭云靠到椅子上,疲惫的闭上眼睛,他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时不时就点一点。
食指指甲与黄花梨椅碰撞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陆铭云陷入了思考。
偏偏这时又有人敲门。
“咚咚咚”
是缓慢轻微的敲门声,怕打扰到陆铭云。
“什么事?”陆铭云眼睛都不睁的问。
门外的墨竹说,“少爷,红豆姑娘来了。”
红豆和那天在静香院外哭的绿姚都曾经是陆铭云的通房丫鬟,在他十五岁通人事的时候伺候过他。
后来陆铭云嫌弃她们动不动就在面前蹦哒就把人挪出院去了,她们虽然不是妾却也和妾一样住在小院里。
一直不抬她们做妾,一方面是丫鬟而已无所谓,一方面也是觉得陆铭云“尚未娶妻”就有这么多妾传出去不好。
“啧,”陆铭云正是恼火的时候,“多事,赶走!”
但要说恼火什么,陆铭云也说不清楚,或者说不敢冲恼火的对象发火。
总之他现在恼火得很。
墨竹应了一声便离开,很快就随便塞了个借口把守在后门的红豆“请”走了。
如今少爷的身边就剩下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又是怀孕又是被禁足的,剩下的那个自然生出一些心思。
红豆八岁就被家里人卖了,但她长得不错被侯府买来做了丫鬟,十六岁那年得以伺候了少爷,成了通房。
她是女子,又卖身给了侯府,如今更是做了少爷的女人。
她的日子说不上不好过,但每时每刻都惶恐着未来。
无论如何她都想要一个少爷的孩子,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侯府立足!
于是今天她鼓起勇气穿了最好的衣裳,做了少爷以前最喜欢的桂花糕来找少爷,没想到少爷见都不见她。
红豆又是羞又是委屈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说是小院,其实又偏僻又狭小。
谁让她不是妾,也没有孩子呢。
想到这红豆悲伤的关上门,转身背靠着门低声啜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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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旁边静香院的李末伏还在睡,他并不知道隔壁院子发生了什么,也预测不到红豆未来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
此刻的他睡得很香,梦里他的舍友带回来了小朋友大朋友都最喜欢吃的炸鸡!
他兴奋的想去讨一口吃,被舍友无情的拒绝了。
李末伏不服气,他饿极了,不停的讨要鸡腿吃。
但舍友就是不给,不只是不给还分给别的舍友就不给他吃,还说他是饿死鬼投胎。
李末伏气急了,大喊一声,“我要吃鸡!不吃就真的要死了!”
这一喊把端着口水鸡的果子吓了一跳,连带着擦石桌子石椅子的莫弈都愣住了。
而吼出这一嗓子的李末伏也醒了,他有些呆傻的坐起来,鼻子嗅着空气中香喷喷的肉味,哈喇子流了出来。
“……李公子,少爷说您可以吃肉了,还特地让小厨房做了口水鸡,您快起来吧。”果子反应过来边说边把口水鸡放到石桌子上。
李末伏立马离开摇摇椅穿上鞋就坐到石椅子上,“吃肉吃肉!!”
莫弈很无语的站在一边看着李末伏手也不洗就去扯下一个鸡腿,塞进自己的嘴里后还露出一个幸福死了的表情。
“……”莫弈没眼看。
倒是果子笑着给他倒了杯茶,见缝插针的说,“公子,这次吃了肉要喝药了喔。”
“哈哈哈哈,我活过来了!”李末伏咽下那口又嫩又多汁进味的鸡腿肉,大声喜悦的说,“死是什么?为了吃肉我根本不会死!”
“……”果子汗颜,“公子,一会要吃药。”
李末伏三下两下啃完一个鸡腿,满嘴答应,还不忘告知明天的菜单,“吃吃吃,还有明天我要吃烤鸡。”
莫弈抿了抿嘴,眼里有些嫌弃,说来说去这人就知道吃鸡。
不过也是,一个农村里出来的小孩,来到侯府这么多年也一直被关着,认知又少,自然是觉得鸡肉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吃。
莫弈无声叹气,又觉得李末伏挺可怜的。
待李末伏吃了两个鸡腿,果子就把鸡端走了。
“做什么?我还没吃完!”李末伏见了站起来含糊的嚷嚷。
果子停下脚步解释,“公子莫气,您这几日都吃得少,现在突然吃太多胃会不舒服的。”
“……那你留着别倒,我歇一会还要吃。”李末伏皱着眉说。
果子笑了笑,“放心吧公子,给你留着,夜一点再吃。”
听见他这么说李末伏才坐下来继续啃剩下的鸡腿,果子快步离开了。
没一会果子就回来了,还端了盆热水,水盆边上挂着手帕。
“公子洗洗手。”果子贴心的说。
李末伏还在嗦鸡骨头,恨不得把那骨头也给吃了,“哦哦,放着吧,谢谢。”
果子站在旁边等了两分钟,李末伏却还在啃那鸡骨头,“公子,别吃了,丢了吧,再不洗手水冷了。”
见状李末伏才把骨头放下,“好的好的。”
洗干净手又擦干,手上那点肉味彻底没了。
李末伏略可惜的瘪了瘪嘴。
果子又快步端着水盆离开,李末伏则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抱起摇摇椅上的小杯子回房间。
“李公子,拿东西这种事情留给果子就好。”莫弈跟在他身后说。
李末伏无所谓的摆摆手,没多说什么。
回到屋里,李末伏心满意足的半坐半躺到贵妃椅上,虽说这椅子的名字不够阳刚,但着实舒服。
莫弈在茶桌旁的圆椅子上坐下,“李公子,昨夜你就失眠没怎么睡,今晚还是早些睡吧。”
李末伏睁开眼睛翻了个白眼,“我那是饿得睡不着!”
“今日吃了不少,李公子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莫弈顺着他的话又说。
李末伏哼了一声,“我还有两个鸡翅没吃,鸡胸也没吃,鸡屁股可以留给你。”
“……”莫弈。
眯了一会,天彻底黑了下来,莫弈便去把烛火点上。
室内一亮起来李末伏也不睡了,古代就是无聊,这才几点就被催着睡觉。
不过也是,他一个“男妻”既不用“伺候”少爷,又没办法让别人“伺候”,这夜里还真是什么也做不了。
李末伏自嘲的笑笑,伸手拿过果子读了一半的话本看起来。
一刻钟后,果子迈着小步伐端着那一大碗药回来,“公子,该吃药了。”
李末伏应了一声继续看,莫弈看见冲果子抬了抬下巴。
果子把药放下,笑着说,“公子,我给您继续读吧,您看到哪了?”
李末伏对着烛光看得眼睛有些累,见果子这么说就把书递给他,“好啊好啊,第十五页的第二列。”
果子接过书看了两眼开始念起来。
屋里的烛火并没有点很多,只是围着李末伏点了几根,把他周边都照亮而已。
毕竟他们院就三个人分到的蜡烛有限,若是在以前那个院子,入了夜就只能睡觉。
听着果子说书,李末伏终于端起那碗又多又臭的中药,还没喝呢,眉头就皱了起来。
深呼吸几口,李末伏闭着眼睛吨吨吨的给灌进了肚子,喝完最后一口差点呕出来。
“公子,来,吃点果脯。”果子从怀里掏出用手帕包好的油纸包。
李末伏皱着一张脸拆开油纸,捏着一颗果脯丢嘴里,那股苦味被压了下去。
吃了两颗,油纸包又被果子收走了,“公子吃两颗就好,一会还要吃鸡肉呢。”
李末伏也没办法怎么样,耸耸肩躺下了,“再读一会吧。”
“是。”果子便继续念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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