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一下愣住了。
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同时眼神在墨云渡身上打转,想看出他此刻究竟是何用意。
故意要在这个时候翻旧账。
还是,等着他低头认错,推翻自己先前的话呢?
“刘大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墨云渡的耐心没那么多,“如果实在答不出便算了,皇上还在等我,我便先进去了。”
扔下这话,便继续迈步往屋里走。
“是真的,”刘哲到底咬咬牙,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我卜卦很准,而卦象上就是显示,如果大齐有你便会灾难不断,所以,你就是大齐的灾星!”
哈?
李德全听闻这话,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他在心里骂刘哲是个蠢货。
这明摆着就是墨云渡故意要让他低头认错,可这人居然执拗得继续坚持己见。
还想进去见皇上?
做什么春秋大梦!
说不定按照墨云渡的性格,会直接勃然大怒,将刘哲的嘴给缝起来呢。
李德全愈发兴奋,已经准备好了看好戏。
可,墨云渡却轻声笑了。
“刘大人果然直率真性情,不是那种为了利益便当墙头草的人,我很欣赏。”
说着,墨云渡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一条道来。
刘哲楞在原地,显然没想到会等到这样的回答。
他刚才天人交战,是很想改口夸赞墨云渡的,可良心上到底过不去,说不出那种谎话。
还以为,自己没机会进去见到皇上了呢。
可看现在墨云渡的反应,显然是同意领他进去了。
刘哲顿时欣喜起来,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便准备往里走。
“墨督主!”李德全人都傻了,赶忙上前阻拦。
他拉着墨云渡小声提醒,“墨督主,如今刘大人盼着进去见皇上,就是为了大闹一通,你这放他进去,岂不是等同于为虎作伥吗?”
“怎么,放他在外头大喊大嚎,将所有人都引来,便是上上策吗?”墨云渡质问,“李公公当真觉得,这是良策?”
这……
李德全怎么可能往自己身上背责,当即便闭了嘴,扶着额头嚷嚷着头晕。
墨云渡不再看他,而是朝着刘哲做了个请的动作。
刘哲全身都是伤,却不敢停下,生怕墨云渡反悔就让侍卫把自己给扔出去了。
死死咬着牙关,一路跌跌撞撞冲进了皇上的厢房里。
墨云渡驻足原地看着刘哲这反应,眼底蕴着一抹浅笑。
这笑意,着实让同行的时春柔摸不透。
天底下怎么会有人被叫了大灾星之后,还这么开心的呢?
甚至,还是发自内心的笑。
督主的心思,当真是猜不透!
思考的功夫,刘哲已经到了厢房门口,手明明都已经碰到了门框,却没有勇气推开。
“刘大人在犹豫什么,不是想见皇上吗?”墨云渡缓步上前,轻声质问他,“现在不急了?”
急,怎么可能不急!
刘哲终于不再犹豫,用尽全力,直接将门给推开了。
而几乎是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便席卷了刘哲的鼻腔。
他猛地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厢房正中央,他的夫人就直接赤果果地躺着,身上没半点衣物蔽体,原本皙白的肌肤上满是勒痕和淤青。
那双漂亮如剪瞳秋水的眼睛,即便是死了,也睁得巨大,散开的瞳孔里写满了惊慌和害怕。
“蓉儿!”刘哲再次撕心裂肺的喊,跌跌撞撞冲到了尸体跟前。
他想伸手去碰,却又不知道该将手往什么地方放,只能任由眼泪鼻涕一块儿往下淌。
时春柔比他先反应过来,直接一把扯过了旁边的帷幔,便直接盖在了尸体身上,这才总算是让她死后也有了点尊严。
帷幔是红色的,如同鲜血一般。
而刘哲的思绪也似乎是被这一抹红刺激,终于清醒过来。
他脱下了外衫,将心爱的妻子慢慢地裹起来。
尸体还没僵,整个人甚至还带着余温,等阖上那双眼睛后,便如同睡着了一般。
刘哲甚至觉得,自己的妻子就是正在睡觉。
毕竟三个时辰前,她还和自己坐在一起品酒欣赏烟花,与自己牵着手在这洒满月光的山庄里漫步,说以后要生好几个孩子,等告老还乡了,就带着他们去乡间田里自由的玩。
明明,那个时候还是无比鲜活的人。
怎么眨眼功夫就成了一具尸体?!
刘哲给妻子穿好了衣裳,而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猩红无比的眸光对准了床榻上呆坐着的皇帝。
皇帝早就吓傻了,甚至没注意到厢房里多了三个人。
只顾着嘴里一个劲念叨,“朕日后还能玩女人吗,不会这么倒霉吧,以后就在也不行了。”
“畜生!”刘哲骂皇帝。
他的妻子被活生生玩弄致死,可罪魁祸首却只关心自己还举不举,以后能不能再去和别的女人快活。
凭什么?!
就因为他是皇帝吗!
刘哲此刻已然杀红了眼,取下了妻子头上的金簪,那是他偷偷攒了好几个月的私房钱才凑够去买的,赶在与她初见那天的日子里送出去做纪念。
而今日,正是她们初见十年的日子。
原本他是准备独自来赴宴的,可想着今晚有烟花,便想捡个便宜,让妻子也来欣赏这样的浪漫。
没曾想,却让妻子送了命。
“畜生!”
这一句,骂皇帝,也骂自己。
刘哲举起了手里的金簪,直接快步朝着皇帝走去,只想让他去给妻子陪葬。
只可惜,只是想法美好罢了。
手里的金簪根本没近皇帝的身,刘哲便觉得手腕突然剧痛,随即金簪便落在了地上。
弯腰去捡,墨云渡却先他一步拾起,放在掌心里把玩,“这样漂亮的簪子,若是沾了血,可就不好了。”
“墨督主,这是我送给妻子的簪子,请你还给我!”刘哲伸手去抢。
墨云渡将金簪高高举起,而后扬起俊朗的剑眉,“刘大人,我已经行你一个方便了,你不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当着他的面,倘若还让刘哲行刺成功了,那么他难辞其咎。
而刘哲早已经想好了对策。
“我杀了他,你再杀了我。”
这样一来,墨云渡算是拼力护驾过了,而他也能替妻子报仇,再陪她在黄泉路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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