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舌头实在太痛，雪绒不得不离开了。
时春柔则无奈地看了眼玉露，再次说她，“不许这样做，若是传到督主耳朵里怎么办？”
玉露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太好，但一想到时春柔被欺负就忍不住。
只能告诉时春柔，“那我尽量忍。”
“……”时春柔听她这话，就知道是在敷衍自己。
想了想，让玉露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了串琉璃珠出来。
那琉璃珠质地很奇怪，并不是圆圆的那种，而是拖着个小尾巴的水滴状，大头的部分非常坚硬，就算是锤子砸上去也不会碎。
但如果去捏那个纤细的小尾巴，便会整个碎开。
时春柔将这串琉璃珠交给了玉露。
“这是先前宁贵妃送给我的，具体叫什么我忘记了，总之你拿着，每次你想替我出头的时候，忍住了就捏碎一颗，等你把这一圈珠子都给捏碎了，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
如今玉露还是奴籍，是一辈子都得不到自由的，甚至可以被主家随意发卖，即便死了，官府也不管的。
可如果自己拿回了卖身契，便能脱了奴籍，算是个真真正正的人了！
甚至干个十几二十年，攒够了银子之后，就可以离开主家，回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作为一个被伢婆发卖的人来说，这实在是惊天喜讯。
玉露激动得嘴唇使劲地颤动，“真的吗夫人，只要这些珠子都给捏碎了，你就给我卖身契？”
“真的。”时春柔点头，“但不能随便捏，得是在因为我的事情忍住没出头时才能捏。”
“好好好，”玉露乐疯了，“奴婢记住了！”
她如获至宝地捧着那串琉璃珠往外走，还差点和端着中药进来的宝珠撞个满怀。
“干什么呢，走路毛毛躁躁的。”宝珠埋怨她。
要是换做平常，玉露早就和她顶嘴了，可今天却笑呵呵的道歉，然后迈步离开。
宝珠浑身打了个寒战，将药端到时春柔面前，“夫人，她这是吃错药了？”
时春柔便将这件事情给说了一遍。
而后又看向宝珠，“你性子比她沉稳，而且我也就这么一串琉璃珠，要不然你就等玉露什么时候捏碎了珠子，我就连你的卖身契一起给你。”
“我不要卖身契。”宝珠拒绝了，“跟着夫人挺好的，反正我也没打算离开，在这东厂里，只要夫人不把我当奴隶，那我就是个人。”
那张卖身契，算不了什么。
时春柔皱起眉头，“那怎么行，不光得是我把你当人看，我要所有人都把你当人看！”
宝珠看她激动得攥拳，马上就要伤到手上的伤口，赶紧顺着她的话点头。
无所谓，反正她没想过离开。
夫人愿意给就给吧，拿着卖身契，她也要继续陪着夫人！
宝珠想着，便让时春柔喝药，接着给她上药。
不过一天功夫，时春柔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
即便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也隐隐约有了长肉的迹象。
而接着擦了三天之后，时春柔便完全好了。
尤其是那张脸，比先前还要水嫩白皙，阳光下甚至反射着淡淡的光泽。
宝珠忍不住感慨，“毒医的药膏就是厉害，果然一盒都没用完就好了。”
而后又问时春柔，“夫人，那剩下的小半瓶怎么办？”
时春柔便开口，“给你了。”
什么？
宝珠瞪大眼睛，“那怎么能行呢，这是毒医给夫人你用的药膏。”
不说价值千金，也起码是得好几百两才能买到的。
她一个皮糙肉厚的奴婢，怎么配拥有。
时春柔道，“反正现在已经好了，剩下的那些用不上的，就当我赏赐给你的，你脖子上那道疤痕不正好可以用这个涂吗？”
提起脖子上的伤疤，宝珠下意识地抬手捂住。
这是她在伢婆手里时弄的。
那个时候觉得人生绝望，便悄悄捡了块碎瓷片，半夜里悄悄抹脖子想死。
哪知道没死成，还被伢婆饿了十几天，直到她跪地求饶，才施舍地将狗碗里剩下的饭丢给她吃。
直至现在，宝珠在铜镜里看见自己脖子上的那道疤，还是会想到那段可怕绝望的日子。
真的，很想死。
所以那天在医馆里，听毒医说这个药膏十分神奇的时候，宝珠便忍不住问了句可不可以祛疤。
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她眼神里满是激动的光。
暗自发誓，等日后挣到了银子，一定要去买一盒！
没想到才几天光景，时春柔便要将剩下的这些都给她。
“我不要，夫人，你给了我那么多月钱，我再努力攒攒，到时候可以去买的。”宝珠说道。
时春柔强硬地将药膏塞进她手里，“买什么买，这药膏外头哪有卖，寻常人就连见毒医一面都难，更别说买他的东西了。”
不是时春柔夸张，毒医的东西，还真就是有价无市。
而听闻这话，宝珠就更不敢要了。
“拿着吧，”时春柔开口，“我见毒医总是比你容易些的，再说有督主帮我开口，再遇到这种需要药膏的情况，毒医肯定会给我新的。”
好一番劝说后，宝珠终于被说服了。
当天夜里，她就擦了点在脖子上，等到天亮再看，疤痕果然淡了不少。
宝珠兴奋无比，立马冲去时春柔的屋子，想去汇报这喜讯。
到门口，却发现门是关着的，里头则传来了毒医和时春柔说话的声音。
“恢复得挺好，现在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了，我的药膏果然厉害。”毒医洋洋得意。
时春柔跟着点头，“是啊，毒医你的药膏是真的很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给我一盒？”
“那盒你用完了？”毒医纳闷，“不应该啊，我估摸着用量应该还能剩下一小半的。”
时春柔也不好说是想为宝珠再要一点的，便撒谎道，“多拿一盒备着嘛，下次就不用麻烦毒医你过来了。”
“没了，”毒医回答。
“等几个月做好了在再拿也行。”
“以后也不会再有了，这药膏里头有味药材非常稀缺，我找了大半个大齐，也就寻到那么点而已，全都在你那盒药膏里了，若不是看你是那臭小子的人，才不舍不得给你呢。
剩下的那些你自己好好收着，珍惜点用，用完了，就没了。”毒医叮嘱道。
宝珠闻言，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那盒药膏，用力地抿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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