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厉明渊垂眸，又打了一个电话。
“明恩，你明天去一趟大使馆，帮忙处理一下苏梨的签证。如果那边需要资金，就把钱垫付了，尽快处理。”
不知过了多久，厉明渊转过身来，透过阳台的玻璃，沉默地看着在床上熟睡的云伽。
良久，他离开了主卧室，转身进了书房。
就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紧闭着双眼的云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撑起身子，看着门口的方向，一直到手臂慢慢有些酸软了，她才回到原来的位置躺好，睁大眼睛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厉明渊的小夜灯在床头发出微弱的光亮，云伽扭过头去，盯着那团光亮看。
好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很酸，酸得想要掉眼泪。
她伸出手，关掉了夜灯。
一片黑暗之中，云伽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所有情绪，无声地消散在夜里。
-
早上醒来的时候，厉明渊已经不在家了。
云伽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回想起昨天厉明渊以为她睡着时说的那些话。
思忖间，林兰打来电话，她按下自己的心绪，语气轻快：“妈，怎么了？”
林兰的声音难掩激动：“伽伽，刚才周医生过来说，你爸爸的试验资格通过了，等下周设备正式投入使用，就可以开始专家会诊了！”
云伽也终于呼出一口气来，心情放松，露出一个久违的真心的笑容来。
“那就好，那就好，”云伽安抚着林兰的情绪，“我说过了，爸爸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问题的。”
林兰还是有些哽咽：“伽伽，我知道你爸爸的事，你肯定费了不少心思，真是苦了你了。”
云伽嗔怪了她一句，提高了语调：“说什么呢，能为你们费心思，才是我的福气好不好？”
说完，她笑了笑，小声惊呼道：“妈，我不和你说了，上班要迟到了，有空来看你。”
挂断电话后，扬在云伽嘴角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她看着暗沉下去的屏幕，发了会儿呆，才收拾东西出了门。
一到公司，杜春华就把云伽叫进了办公室。
她的语气很不好，进去之前，云伽心里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果不其然，杜春华皱眉看着她。
“云伽，昨天你去找梁齐，你和他吵架了？”
云伽默了默，抬起眼来，说：“是他提出了一些很过分的要求，我……”
“我不管你什么理由，”杜春华严肃道，“既然他是我们的合作方，你只需要根据价格做预算就行了，你把他得罪了，我们的价格怎么压得下去，给集团造成的损失，你来承担？”
云伽觉得有点可笑。
那是不是为了节约这点儿成本，让她去陪梁齐睡觉也行？
她看着杜春华，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的情绪很明显。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
杜春华也很不满她的态度，将手中的文件有些重地放在桌子上。
“好了，这个项目你暂时别跟了，一会儿的会我去参加就行，你忙你的吧。
-
云伽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和她争辩什么。
杜春华毕竟是她的领导，如今爸爸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去面对梁齐那样的猥琐小人。
只是刚走出办公室，云伽迎面便看见了梁齐的脸。
看见云伽，梁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冷冷地笑了笑，瞪了她一眼，扭头走进了杜春华的办公室。
经过云伽身边时，他还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同事们也都看见了这一幕，等云伽回到工位上的时候，有好心的女同事关心她：“云伽，没啥事儿吧？”
云伽摇了摇头：“没事，懒得和这种人一般计较。”
女同事砸了咂舌，压低声音说：“这个梁齐，和我们合作过很多次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着杜姐那叫一个舔啊……杜姐可喜欢他了。”
云伽挑挑眉。
她是见识过梁齐怎么舔沈玥如的。
“看得出来。”她嘲讽地笑了笑。
没过一会儿，杜春华和梁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到过道处按电梯。
走进去之前，梁齐眼神阴深地扫了云伽一眼。
“杜姐，你可要小心一点儿那个云伽，那小妮子野心大的呢，竟然越过你直接找我要试验名额，幸好我留了个心眼儿，没答应她，杜姐，你可要好好防着那个女人。”
杜春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因为楼层到了，她压低声音。
“先开会，晚点儿再说。”
大概过了十分钟，厉明渊走进会议室，粗粗环视了一圈，视线扫过梁齐，后者点头哈腰地对他笑了笑，他面无表情地移开，垂眸翻开手中的文件。
“既然厉总到了，我们就开始汇报了哈，”杜春华笑着说，“那个，梁齐，你把设备的最新情况……”
“人还没到齐吧。”
厉明渊忽然出声，淡淡地打断了杜春华的话。
杜春华一怔，和梁齐对视了一眼，随即笑着说：“厉总说的是云伽吧？是这样，云伽手上的事情有些多，我让她先去忙别的，这个项目接下来由我来跟就行。”
这些职场上的小把戏，他连想都不用想，便猜到了个大概。
厉明渊勾了勾唇角，嗤笑了一声。
杜春华的脸色僵了僵。
以她对厉明渊的了解，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征兆。
果不其然，他淡淡地掀起眼皮，有些冷冽地看着杜春华僵硬的笑脸，语气凉薄。
“看来集团明天就要改姓杜了，”厉明渊面无表情地说，“我亲自拟定的项目小组，杜总监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增减人员，可真是能干啊。”
杜春华脸色一变，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厉总误会……只是……只是……”她赶紧想了个法子，“只是云伽今天暂时走不开，项目组没有人员增减，云伽还是我们的预算员……厉总误会了……”
厉明渊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并不回答杜春华的话，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梁齐。
梁齐被他的眼神刺得浑身一个激灵。
厉明渊幽幽地看着他：“还有，梁代表——是吧？”
梁齐立马站起来，和杜春华保持了一点距离，讪笑道：“厉总客气，叫我小齐就行。”
厉明渊挑眉：“我看梁代表倒是挺不客气的。”
梁齐一怔。
厉明渊将手中的资料直接甩了出去，散落的纸质文件悉数甩在了梁齐的面前。
他冷冷地看着梁齐。
“这些设备的价格，比英国那边的原价高了整整一倍，不知道梁代表换算的汇率是哪国的？还是说，梁代表觉得我不识字？”
梁齐的脸色僵了僵。
这个设备很稀缺，是英国一家小型研究所里开发出来的，就连在国外也没有大规模投入使用。
他也是靠着英国那边的一个亲戚才知道了这个渠道，原本他以为，没有人会知道设备的真实报价……
没想到，被厉明渊查出来了。
他的脸白了白，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厉明渊的气场过于强大，梁齐为自己找好的说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偌大的会议室里，气氛变得格外经常，其他参会人员大气也不敢出。
杜春华的心里有些紧张，下一秒，她的内心咯噔一下。
厉明渊淡淡地叫了她的名字。
“杜总监，这件事情，你知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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