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焰的手越来越用力，扣住苏梨的后脑勺，她的头皮吃痛，用手死死抵住厉焰的身子。
“你疯了吗！”苏梨忍无可忍，想要狠狠推开他，却发现凭借自己的力气根本没办法做到。她喘着粗气说，“你想让我怎么做，难道要我去杀人吗？！”
厉焰勾着春，冷冷地盯着她笑。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不是吗？”
苏梨咬了咬唇。
“苏心亭的孩子不是我杀的，是王绪！”
厉焰的眼神却冷了几分。
“你要告发苏心亭，早不告发晚不告发，偏偏挑在她怀孕的时候，你什么居心，自己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
这四个字，仿佛如尖利的针一样，深深地刺痛了苏梨的心。
她记得很清楚，厉明渊和她说起这个事的时候，也是送了她这几个字。
你心里有数。
不知为何，苏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她似乎总是在自以为是，总是以为自己很聪明，从前厉明渊给了她太多例外了，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依着她，从来不会对她冷脸，不会说伤害她的话，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所以当他直接明了地点破了她的野心和企图时，她会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
苏梨好像瞬间泄了气一样，任由厉焰拿捏着她，一言不发。
厉焰却忽然松开她，很温柔地托起她的脸，和从前一样，温和地给她洗脑。
“苏梨，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样甘心的，”厉焰说，“你知道厉明渊以前有多爱你的，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真的不理你，他永远都会原谅你，永远站在你这边。”
“可是现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替代品——你被替代品代替了，你甘心吗？”
厉焰看着苏梨眼中的火苗一点一点被他点燃。
他露出了很满意的微笑。
“苏梨，现在厉明渊撺掇他爸妈离婚，厉家的财产被分走一半，而厉氏集团——基本是厉明渊说了算。”
“他们一离婚，厉家就只剩下一个壳了。”
厉焰逼迫苏梨直视他的眼睛。
“苏梨，你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甘心吗？”
“苏梨，她只是你的替代品而已，你的孩子没有了，一定要让她的孩子陪葬的，你说是不是？”
……
不知过了多久，无尽的夜色中，苏梨一个人坐在空荡华丽的卧室里。
面前的抽屉被她拉开，里面有一个很小的小狗雕塑，还有一枚小小的戒指。
戒指上，也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小狗。
雕塑和戒指的下面，是两幅画——一幅是小狗的图画，还有一幅，是一个很模糊的人影，只有一个侧脸，小小的，不太清晰。
这个小女孩的侧脸，和苏梨很相似。
但苏梨知道，这个小女孩不会是她。
小时候的她，一直都是很短很短的头发，她的父母很保守，那个小县城也是，女孩小的时候都要剪很短的头发，这样才更方便干活，也不会惹村子里那些坏人和流浪汉忌惮。
她没有穿过画里那么好看的小裙子，也没有留过那么长的头发，扎那么好看的小辫子。
在苏梨看见云伽的第一眼，她就知道，画里的那个小女孩，是云伽。
厉明渊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女孩，是云伽。
厉焰有一句话说错了，云伽不是她的替代品，而是她——才是云伽的替代品。
但是人的大脑是有主观能动性的，有时候撒谎撒多了，就连苏梨自己都相信，那些谎言都是真的。
比如，她就是厉明渊画里的那个小女孩，是她先遇到厉明渊的，厉明渊爱的人，应该是她。
又比如，她失去的第一个孩子，哪怕根本不是厉明渊的——但是谁知道呢？
只要她说是，那就是。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慢慢的，苏梨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很奇异的微笑。
她伸出手，将自己有些冰冷的掌心慢慢盖在了平坦的腹部，轻声自言自语。
“宝宝，虽然你不在了，但你可不可以，再帮妈妈一次？”
-
日子看似平静地过着，直到云伽忽然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的苏心亭，似乎好多天都没来上班了。
她还是有些忍不住好奇地问了问女同事，女同事一边整理凭证一边说：“昨天吃饭的时候，人事的张姐顺口提了一句，说苏心亭请了长病假。之前看她脸色那么不好，可能是真的生病了也说不定。”
可是云伽知道苏心亭不是生病啊。
难不成厉焰真的很紧张那个孩子，所以才让她刚怀孕就不来上班，好好在家里休养？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苏梨真的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妹妹这样搞在一起吗？
怎么看苏梨也不想是那么能忍的人。
别人是说曹操曹操到，可云伽是“想曹操曹操到”。
她心里刚刚想着苏梨的事情，就听见有隔壁部门的同事带着下午茶过来串门，一边给大家发零食一边说：“听说厉总那个前女友找来了，刚才直接就被陈特助带上厉总办公室去了，这别是要旧情复燃了吧？”
云伽一怔，还是面不改色地接过零食。
有同事疑惑道：“厉总的前女友不是嫁给厉总哥哥了吗？这个女人真是好手段啊，在兄弟俩之间来回横跳，厉家这么大个豪门，兄弟俩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个女的是不是很漂亮啊？”
坐在云伽旁边的女同事努了努嘴：“之前公司年会见过一次，还没我们伽伽一半儿好看呢，但是说起来——”
女同事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忽然看向云伽说：“我就说当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眼熟，现在才想起来，你和厉总那个前女友长得有点像……但只是有点啊，你好看多了。”
没有人注意到云伽的异样，她只是微微笑了笑，没说什么。
同事们讨论完就去继续做自己的事了，云伽也重新打开对账软件。
可是她对着电脑屏幕看了好久好久，最后终于认命般叹了口气，拿着自己的水杯走进了茶水间。
纵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她终究无法完全做到对苏梨的存在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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