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散尽
秋生又在府上躺了一月之余,才断断续续从下人口中得知楚玉已故的消息。
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秋生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从一开始,从来就是别人的垫脚石。 楚玉已死,他自己却不知该作何感受。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怆?
好像这两种情绪都是他该有的,又是不该有的,他许秋生又凭什么呢?他又不是楚玉的谁。
他只能苦笑,在往后无数个夜里梦魇。这俗世里的人,终究逃不开情爱二字。
又在府上躺了一月有余,秋生胸口的伤才慢慢结痂,形成丑陋的疤痕。他不知道楚玉爱的那位皇帝怎么样了,秋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精力进朝为官,只辞去了官位,在京城边区买了座小府邸,带走的只有两旦书而已。
之后皇帝来找过他,问他楚玉最后说了什么。
许秋生淡淡的挑了眉毛,学了那人轻佻的样子,道:“可惜,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的,就用他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
皇帝的面色惨白,一言不发。眉毛拧成一团,连离开的步伐都几乎不稳,像是随时要倒下。
再后来,皇帝重病,江山移位。听说连葬礼都没多大动静,只找了一处荒山,潦草的埋了。只有秋生知道,楚玉也埋在那里。
他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秋生慢慢沏了壶茶,趁着这夏日聒噪的蝉鸣,将楚玉的画扇慢慢打开,上面的山水画里隐着几个小字,如那人的表情一样,浮上来的是隐约的笑意,深不见底的是真实的自己。
秋生从醒来的那一刻就发现了那一行小字。
此去一别。
勿念。
————终————
我问砚归:“楚玉为何要取秋生的心脏?”
砚归奇怪的笑:“因为是我告诉他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因为我要取他的情魂。”
我再看向秋生,果然,虽然会喜会悲,但是整个人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要做何用?”
“无用。”
我不再问下去,只是又去了一趟秋生那里。我问:“你为何还要在这京城落脚?”
许秋生微闭了双眼,乏乏道:“为何?这世间都要讲一个为何,但我却实在不知为何。”
我若是还是那颗无心的石头,那么无论秋生说什么我都不会动容,可此时,我的胸口却生出细密的痛出来。这便是人类的情绪吗?
砚归三天之后便带着我离开了京城,去往荆州。
秋生还是住在那座小府邸里,一个人,空乏无味的活着。
再没有一个名为楚玉的人来缠着他,也没有人会再救他。
我听沿途的小贩说,京城西边府邸里有个白面的书生死了,因死法诡异,才传到了这里。
书生死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右手是刺死自己的刀,刀片没入心脏那里,隐约可见白骨,那姿势,仿佛是要将自己的心脏掏出,诡异得很。听那人说,书生死之前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将我葬在这京城里。
也许是看书生一个人孤苦无依,好心的人将书生抬出了京城,葬与郊边。
我知道,那书生定是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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