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令,您这是……”
黑冰台公务繁忙,往来的人员络绎不绝。
陈庆和刘姥姥刚进门,就碰到了熟识的校尉牛东。
他诧异地上下打量个不停,暗暗揣测这个蒙着面纱女人的来历。
“你来得正好。”
“给我安排一间客房,环境要清幽雅致一些,最好能避人耳目。”
陈庆吩咐道。
“哦,好。”
“后院倒是有现成的住处,收拾下就行。”
牛东赶紧挪开目光,却忍不住偷瞄了几次。
“看什么看。”
“一会儿要给你家统领过目的。”
陈庆含糊的敷衍道。
“哦……”
牛东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然的神色。
“陈府令,您这边请。”
陈庆给刘姥姥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按计划行事。
刘姥姥好不容易得了翻身的机会,自然言听计从。
黑冰台在各地都派驻了密探查访民情,偶尔回咸阳述职的时候,就在府衙的后院暂住几日。
牛东按照陈庆的指示,找了个僻静的房间。
“行了,你先回去吧。”
“我马上去见你家统领。”
陈庆挥退了对方,然后小声叮嘱坐在床榻上的刘姥姥:“待会儿来的赵统领,乃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你如果不想干杂务,就把这场戏演好。”
“那个劲儿要演出来,明白了吗?”
面纱罩头的刘姥姥大点其头:“陈大人放心,老身懂得。”
“要骚、要媚,还得欲拒还迎。”
“老身是过来人,勾栏里的手段熟稔着呐。”
她说着话就捏起了嗓子,沙哑的嗓音里透出几分娇嗲。
陈庆瞬间打了个激灵。
MMP的,遭不住啊!
老赵,交给你了!
陈庆把房门关上,匆匆朝赵崇办公的厅堂走去。
——
威风凛凛的猛虎图下,淡淡的檀香弥漫。
赵崇背对着窗户,神色晦暗莫名。
“根据属下探知的消息,故楚逆贼动手之时约莫就在七日之内。”
“昭王遗宝价值巨大,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燕、赵、韩等六国余孽也有参与其中,从旁协助。”
“自程家覆灭后,逆贼就断了稳定的武器来源。”
“昭王遗宝中铜料不下数万斤。”
“统领,若真被他们起获出来,必然局势大坏。”
夜莺小心地禀报道。
赵崇叹了口气:“我知道事关重大。”
“汉水沿河郡县已经派遣兵丁严密巡查,逆贼一旦有动静,绝逃不过官府的耳目。”
“况且,还有陈庆帮忙探听消息。”
“只要得知昭王遗宝的具体位置,飞鸽传书命当地设下埋伏,定然叫逆贼走不脱一个!”
他嘴角勾起,露出轻松的笑意。
夜莺半信半疑:“统领……陈府令真能撬开芈滢的嘴?”
“她身份特殊,硬来恐怕不行。”
赵崇信心十足:“别人不行,陈庆一定可以。”
“此人奸诈狡黠,行事下作。”
“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你就瞧好吧!”
陈庆离门口还有七八步的距离,听到厅堂内的谈话顿时停下脚步。
“奸诈狡黠,行事下作?”
“好啊,我帮你办事,你还在背后诋毁我?”
“这回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突破人类下限。”
陈庆故意加重了脚步声。
厅堂内的二人立刻打住话头。
“老赵,还有夜莺妹妹。”
“你们聊什么呢?”
陈庆笑意盈盈地走进去,熟络地打了声招呼。
“陈府令!”
赵崇面露喜色:“可是有好消息了?”
“我就知道,在你面前,天下就没有难办的事情。”
陈庆微微颔首:“好说,好说。不过是有些眉目了而已。”
“成与不成,全看天意。”
夜莺柔情款款地抛了个媚眼,“奴家去泡茶。”
赵崇心急火燎想要得到情报,飞快地拉着陈庆坐下。
“姨母见我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甚为欢喜。”
“昭王遗宝的地点,待我帮她办点小事,就原原本本告知与我。”
“老赵你放心,就在这三两日。”
陈庆宽慰道。
赵崇长舒了口气:“这样就好,你抓紧点时间,逆贼快动手了。”
“包在我身上,耽误不了。”
陈庆待他心情放松,话锋一转:“老赵,前些时日在咸阳宫外公演的戏剧班子要下乡去了吧?”
“哦,差不多。”
赵崇唏嘘道:“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哪儿还能顾得上。”
陈庆意味深长地一笑:“班子里的倡优都是你我亲自挑选,如今在咸阳大红大紫,街知巷闻。”
“这回走了,怕是三两月都回不来。”
“老赵你不觉得有点可惜?”
赵崇不明所以:“有甚可惜?”
“诶……”
陈庆打了个‘你懂得’眼神:“昔日她们是勾栏里的娼妓,如今名动四方,万众瞩目,当然不一样了嘛。”
“就说那戏里的反派,多少人对其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鞭笞一番。”
“我回来的路上,恰巧从旁路过,便带了个女反派过来。”
“老赵,你执掌黑冰台,明镜高悬,铁面无私。”
“趁她临走之前,不如……好好教训她一顿。”
他挤眉弄眼,赵崇瞬间心领神会。
“这……不太好吧。”
“她们原本也是勾栏里的可怜人,本官将其从狱中提了出来,是为朝廷办事的。”
赵崇想起春儿平日里烟视媚行的妖娆,舞台上趾高气昂的骄横,不由意动。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
“上回承你的情,本官未曾回报,心中一直过意不去。”
“人我都带来了,老赵你若不肯小施惩戒,她日后名头越大,恃功而骄也未可知。”
“这也是为朝廷办事嘛!”
夜莺听到两人在商量这等事,神情不由带上了几分怨气。
陈庆冲她微微一笑。
等会儿你就有好戏看了。
赵崇一下子会错了意。
还以为陈庆对他的手下动了心思,特意拿春儿来与他交换。
这……
不给面子似乎不太好。
“人就在后院一进门右手边,最后一间房就是。”
“老赵你尽管去吧,我和夜校尉聊聊。”
陈庆压低声音说。
“嗯。”
赵崇爽快地答应下来。
“夜莺,你好生招待着。”
“我出去一趟。”
他给陈庆打了个眼色,美滋滋地朝着后院走去。
到了陈庆所指的地方,一开门,床榻上果然坐着个红纱覆面的女子。
赵崇不禁好笑。
都是勾栏里的人了,怎么还搞得像新娘子似的。
“咳咳。”
赵崇清了清嗓子,迈着威严的步伐迈步进去,反手把门关好。
“春儿,你怎么来了?”
刘姥姥霎时间愣住。
春儿?
哦对对对。
老身现在扮演的是守寡的妇人,前面那出戏的主角可不就叫春儿嘛!
她一心想借此机会翻身,自动忽略了所有疑点。
刘姥姥做扭捏状:“官人……”
???
赵崇眉头微蹙。
声音怎么有些不对?
近两天风大,或许是患了风寒。
赵崇压根就没想到陈庆会在这种事上耍花样。
他嘿嘿一笑,“你这小浪蹄子在台上颐指气使,盛气凌人,威风可是大的很呐!”
赵崇从未玩过这种新鲜的花样,心头愈发火热。
他快步走上前,伸手去揭刘姥姥的纱巾。
“官人不要。”
刘姥姥捏着嗓子做娇羞状,左右躲闪。
“还说不要,本官……”
赵崇眼疾手快,一把掀开了她的头纱。
刘姥姥鸡皮鹤首的面庞上涂抹了厚厚的水粉,两腮上还挂着红艳艳的腮红。
她眨巴着眼睛,水粉哗哗地往下掉。
“官人,你好粗鲁。”
噔噔噔。
赵崇脚下不受控制地连退数步,后背撞到门上才停下。
他神色惊骇之极,半张的嘴巴久久无法合上。
“官人,你怎么走了?”
“你要教奴家怎样啊?”
刘姥姥含羞带怯,似拒还迎。
赵崇如同吃了一只陈年未洗的袜子,胃里翻江倒海。
他用最快的速度转身拉开门,然后砰地关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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