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听过李某的名字?”
李左车疑惑地打量着陈庆。
秦灭赵之战时,李牧力挽狂澜,率大军抵御秦兵进攻,连战连胜。
王翦久闻其大名,自知李牧不除,赵国难灭。
于是他派人重金贿赂赵国奸臣郭开,在赵王迁面前谗言构陷,污蔑李牧意图投敌叛国。
赵王迁跟他后世的本家——宋高宗赵构简直一模一样。
他立刻遣使赴前线,召李牧进京质问。
李牧的选择和岳飞也是一模一样。
秦军大举进攻,已经占据了赵国的半壁江山。
江山危在旦夕,这时候哪儿还有心思陪你搞什么君臣猜忌!
李牧抗旨不遵,继续留在前线抵御秦军的攻势。
赵王迁勃然大怒,命人设下埋伏将其擒拿,斩首示众。
一代名将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奸臣昏君合谋害死。
王翦心中有愧,攻灭赵国后,主动替李牧的后人求情。
嬴政一来敬重、惋惜李牧的枉死,二来怕李家后人在赵地继续坐大,把他们一家全部迁往咸阳,并赐予中大夫詹事之位。
李左车成年后就继承了这个官职。
每天当值点卯,混吃等死。
既没什么亲朋故旧,也少与人来往。
他仔细端详了许久,都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陈庆。
“若你真是武安君李牧之后,那绝对没错了。”
“你不识得我,我可识得你。”
陈庆戏谑地笑着。
又捡大漏了!
李左车没有张良、韩信那样青史留名的功绩,但他的本事可一点都不差。
芸芸众生中,被埋没才华的岂止一个两个!
没有李左车这个倒霉蛋当垫脚石,韩信如何成就兵仙之名?
秦末之时,六国复辟。
韩信奉刘邦之命,率三万新兵千里跋涉,攻打附属项羽的赵国。
李左车此时已经逃回了故乡,在主帅陈馀手下做一谋士。
他向陈馀谏言,自请率三万兵马,断汉军后路,一旦粮草匮乏,汉军不战自败。
陈馀此时兵强马壮,哪里会把区区三万新兵放在眼中?
他大手一挥:“无论怎么讲,敌我兵力是二十万对三万,焉能不胜?”
“优势在我!”
赵军倾巢出动,与韩信军战于绵蔓河畔。
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背水一战之后,韩信名动天下。
事后他悬赏千金捉拿李左车,不久就有人将其绑了送到大营中。
韩信非但没有为难对方,反而亲自为李左车解开束缚,然后让他面朝东而坐,以师礼待之。
再三推辞不过,李左车献上灭齐、燕的方略。
韩信依计而行,果然燕国不战而降。
这样的人物,为何后世籍籍无名呢?
李左车先祖的名声实在太响。
战国时期一共出了四个武安君,白起、李牧、项燕、苏秦。
他们无论哪一个都做到了‘以武安天下’之实,大名如雷贯耳。
韩信本已势大难治,若得李左车相助,岂非如虎添翼?
刘邦立刻想办法将其调离韩信身边,去太子刘盈府中教导兵书韬略。
后来刘邦大肆诛杀功臣,李左车主动辞官退隐,得以善终。
“兄弟你为何会识得我?”
“李某可曾见过阁下?”
李左车被陈庆看得发毛,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本官有个侄子,与你命中有师徒之缘。”
“今日遇到你,乃是天意。”
陈庆眯眼笑着,如获一宝。
能跟韩信掰手腕的大牛呀!
无非是时运不济,才未能成名。
没想到眼下居然在黑冰台的监狱里。
如果不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李左车应该老老实实当着他的中大夫詹事,直到秦朝灭亡后才想办法逃离咸阳。
“命中有师徒之缘?”
“天意?”
“阁下莫非在说笑?”
李左车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庆,怀疑对方在故意戏耍自己。
“先不说那些。”
“来人,给我把牢门打开。”
陈庆冲着走廊尽头喊道。
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牛东谄笑着问:“陈府令,您在外面散步呢。”
“牢门……”
他瞥了一眼,牢门这不是敞开的吗?
“谁让你开那扇门了。”
“把李大夫的牢门打开。”
陈庆催促道。
“这……”
牛东犹豫不决,矗立在原地迟迟未动。
“让你开你就开,出了什么事自然有本官担着。”
“实在不行,你把赵崇叫来,我让他开。”
陈庆不耐烦地说。
牛东露出讨好地笑容:“怎敢劳烦统领大人,小的这就打开。”
“陈府令,黑冰台规矩严谨,他出来可以,千万不能出大狱。”
他一边开锁,一边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啦。”
陈庆摆摆手挥退了对方。
“李大夫,闲来无事,过来饮一杯水酒?”
他主动邀请道。
“你是内府令陈庆?”
李左车惊愕地盯着他,语气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意味。
“正是陈某。”
陈庆得意地发笑。
“你,你怎么会进了这里?”
李左车久居咸阳,当然听过陈庆的名声。
不过他的官实在太小,还没有出入麒麟殿的资格。
先前被扫出朝堂的御史大夫,官阶是上大夫,在陈庆面前尚且如螳臂当车,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中大夫。
“赵崇乃是我至交好友,本官过来坐坐,顺便体验生活。”
“李大夫为何不出来?”
陈庆主动往后退了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牢里体验生活?”
李左车脚下像是踩着云朵,机械性的迈步走出了监牢。
他回头望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出来了。
“实不相瞒。”
陈庆拉着他的手臂:“本官一时莽撞,痛打了乐平公主一顿。陛下动怒,才将我打入黑冰台大牢。”
李左车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嘛。”
“下回再见到那个贱人,咱们两个一起打。”
陈庆喜气洋洋地带着他回了自己的监室,“稍等,我让人再上一桌酒菜。”
“不用了!”
李左车脚下如生根一般,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
陈庆跋扈之名,咸阳街知巷闻。
可这回他打的是乐平公主!
那太子殿下过来……是给他送行的?
自己吃的鹅腿,当真是断头饭!
“李大夫,你怎么不进来?”
陈庆问:“可是嫌寒舍简陋?那咱们去老赵那里,他的办事厅宽敞明亮。”
李左车神色变幻不停,面色万般复杂。
死期将近,你是如何做到如此从容淡定的呢?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铁鹰剑士如潮水般涌进,比扶苏来的时候人还要多。
赵崇满脸无奈之色,陪伴在嬴诗曼一行人身边。
王芷茵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坏笑,等着看陈庆狼狈的模样。
相里菱满脸关切担忧之色,踮着脚尖望眼欲穿。
芈滢、热巴等人尾随在后头,对周围压抑的环境很不适应,小心地挪动步伐。
“李兄,我夫人来了。”
陈庆笑容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夫人来得好早。”
“我在牢中认识了一位新朋友,乃是武安君李牧之后。”
“这趟来得不虚此行呀!”
嬴诗曼脸上阴云密布,差点被气哭了。
她听到消息后吓得魂都快没了,陈庆居然如此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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