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李左车让他去干回老本行之后,陈庆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要不要去呢?”
“没什么必要了吧。”
“不去的话,她这种恋爱脑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万一哪天走投无路,说不准会流落到月氏,给自己留条后路似乎也没错。”
茹仙公主说要走了,却迟迟未能启程。
陈庆没来由地想:她该不会是想见我最后一面,听我说几句柔情款款的情话吧?
换成后世的话,这种话发到网上十之八九会被小红薯用户截图下来大肆嘲笑。
家人们谁懂啊!
又一个极品普信男笑死我了!
但陈庆的直觉相当强烈,眼看着时辰不早,再不去找她恐怕就来不及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普信就普信吧。”
“别人如何作想关我吊事。”
他迅速召人备好坐骑,在一大群护卫的簇拥下朝着北坂宫赶去。
而在此时,满载而归的月氏使团也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公主,或许是宫里的下人没把话传到,否则雷侯一定会来的。”
侍女察觉到茹仙公主的失落之情,体贴地劝慰道。
“闭嘴!”
“他来与不来,与我何干?”
“再提他的名字,自己掌嘴!”
茹仙公主大发脾气,握紧了马鞭吓得侍女赶忙躲向一旁:“不敢了,婢子不敢了。”
车队越走越远,繁华的商号酒肆逐渐消失不见,道路两边全是积雪覆盖的农田,显得空旷而荒凉。
“连夜赶路,不可懈怠。”
“早一日赶回族里,人人皆有重赏,听清楚了没有!”
茹仙公主无数次遏制住回头的冲动,脾气十分暴躁。
众多随从恭敬地应诺后,更加勤快地挥动马鞭。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侍女回头望去,惊喜地喊道:“雷侯追来了!”
“公主你快看,是不是他!”
茹仙公主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眸中涌起几分悸动之色后,倔强地回身哼了一声:“离得那么远,谁看得清。”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尽快赶路。”
“否则延误了行程拿你试问!”
侍女低低地应了一声,却禁不住露出玩味的笑容。
等雷侯追上来,你就不这么说了。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陈庆骑着快马追上了车队,拦在了茹仙公主前面。
他笑呵呵地牵着缰绳来回兜圈,干巴巴说了句:“你要走啦。”
茹仙公主愤愤地瞪了过来:“是要走了,难不成还能一直留在秦国?”
“多谢雷侯的款待,哦,还有你的救命之恩。”
“不过咱们算是两不相欠。”
“今生今世,再无相见之日。”
“你我各自珍重。”
陈庆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枚玉佩:“给你,收好。”
茹仙公主的心跳慢了半拍,扭过头去生硬地说:“都隆的玉佩被我用掉了,从此你二人情义已尽。”
“为何无缘无故又赠他一枚?”
陈庆催动坐骑贴到她身边:“是给你的,好歹留个念想。”
茹仙公主一时不察,胳膊被拉了过去,冰凉的玉佩硬塞进了她的手心。
她当即做出摔掷的动作,可玉佩即将脱手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将它抓紧。
“本公主念在旧情上称你一声雷侯,可你已不是秦国的侯爵。”
“赠都隆玉佩的时候,你口出狂言,若玉碎人亡,千万里秦兵必至。”
“如今它不过是一块破石头而已,你当我会珍惜?”
陈庆的目光意味深长:“我是不是侯爵,与能否践行诺言关系不大。”
“关键要看真理掌握在谁手中不是吗?”
“之前是那句话,现在还是那句话。”
“玉碎人亡,千万里大军必至。”
“我会保护你的。”
一声微不可察的话语,让茹仙公主瞬间红了脸,紧张不安地四下张望。
“谁用得着你保护。”
“我是月氏的王女,麾下敢战之士不下十万。”
“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
陈庆低着头,生怕被她发现自己古怪的表情。
娘的,软饭不好吃啊!
我迎娶诗曼的时候,也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硬生生憋出来一句,遭老鼻子罪了。
“等等,你说的是千万里大军必至?”
茹仙公主疑惑地看了过来。
“临行前还有最后一件事叮嘱你。”
陈庆立刻岔开话题,深情款款地拉过她的手:“人心险恶,利令智昏。”
“说不定哪天,月氏也会遇到秦国一样的境况。”
“千万记住,亲情、血脉全都靠不住,唯有共同的利益方能长久。”
“当都隆与月氏的权贵矛盾重重,难以调和时,你要相信他、倚重他。”
“切莫首鼠两端,否则万事皆休。”
茹仙公主忘记了抽回自己的手:“连你这般人物,都落得个削爵罢官的下场。”
“万一……”
陈庆摇了摇头:“谁也无法阻挡时代大势。纵观古今,封建贵族在工商巨头面前从来都是一败再败,一次都没有赢过。”
“我是如此,都隆也是如此。”
“胜负未分,一切皆有可能。”
他拍了拍茹仙公主的手背:“今后天各一方,你我再难相见。”
“若是有来世,咱们再做一对神仙眷侣……”
茹仙公主如同被火炭烫到一样缩回了手:“发什么大梦,谁跟你做眷侣。”
“你先想好怎么保全自身吧。”
她催马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勒住了马缰:“你说的话作数,本公主说的话也作数。”
“哪天你幡然悔悟,月氏也为你留了一席之地。”
她头也不回地挥手:“保重!”
陈庆举起手臂:“保重!”
无论哪个年代,恋爱脑的姑娘都好骗得离谱。
一枚不值钱的玉佩,几句好听的话就哄得她脸红心跳,情愫暗生。
真令人惋惜啊!
车队在他眼前缓缓驶过,随行的车夫和随从都好奇地打量过来。
“呵。”
看什么看!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当了你们月氏的王夫。
万一茹仙公主珠胎暗结,那更了不得。
父凭子贵,整个月氏我都可以横着走!
“走。”
“咱们返程。”
陈庆催动坐骑,心情畅快地打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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