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没有近视眼,但原主带眼镜,从设定上来说应该是高度近视。
他虚虚地眯起眼睛仰头,昏暗的月光下,很艰难地才辨别眼前这人的身份。
他肉眼可见地放松起来,眼睛变得亮晶晶,飞快道:“知闲,你和他们认识对吗?快和他们说说,这里肯定有误会。”
阮知闲:“哥,回答我的问题。”
阮知闲看不出喜怒,居高临下的眼神,让沈言不由自主地露出害怕的表情。
他咽了口口水,紧张道:“我……我用电脑,电脑坏了,我想把电脑送去回收点,结果忘记带导航,不小心、迷路,就……”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旁人异样的目光让他抬不起头。
西装男狐疑的视线,在沈言和阮知闲身上挪移。
这里十分偏僻,从下城区过来,如果是步行,至少要走半小时。
机械回收点虽说是二十四小时无人营业,但应该很少有人会大半夜地把电脑送去回收,更别说迷路到这么远来了。
阮知闲不说话,沈言被西装男抓在背后的胳膊发酸,他动了动,却引来更暴力的镇压。
沈言哀哀地小声道:“知闲……”
西装男看向阮知闲:“你和他什么关系?”
阮知闲:“没有关系。”
沈言一愣,刚要说点什么,西装男打断他,咄咄逼人地继续盘问阮知闲。
“那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那个人说了这件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如果违背规则,所有人都会受到惩罚。”
阮知闲沉沉地望着他,“我说了,没有关系。”
被按在地上的沈言,不可置信地望着阮知闲,也不挣扎反抗了,低着头,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西装男心中有了答案。
两人肯定是认识,但这个人的出现应该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至于为什么能这么巧地出现,这件事可以暂且按下不提,更重要的是这场游戏。
即使这个窝囊青年,是组织者送来的某种道具或考验,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只要能帮他们通关,帮他们拿到钱,那就没必要追寻他的身世和意义。
他不知道规则,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唯唯诺诺很好操纵,只要强硬地命令他做事,他就会做。
是一个绝佳的替死鬼。
西装男松开沈言时,刻意用了点力气。
沈言扑倒在地,外套被弄伤了点灰,还好是人造皮革,他迅速起身,把那点脏东西拍打干净。
西装男把自己的卡递给他,命令道:“你去把这个箱子打开。”
沈言愣愣的,“为什么?”
西装男啧了声,按着他的肩膀,上去给了他一拳。
拳头落在沈言的腹部,沈言被打得弯下腰去,西装男甩了甩手,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腹肌还挺硬,像是练过的。
中年男人凑上来,扶住沈言,不慎赞同地瞪了一眼西装男,“你太冲动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又非常和缓地安慰他,“没事吧?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捂着肚子的青年缓缓起身,感激道:“我叫沈言。”
西装男冷哼一声,讽刺道:“装什么好人?你不是也想让他开你的箱子?”
每个人的手牌和他们的终端绑定,而终端又和蜘蛛炸弹绑定。
把手牌转移到沈言身上,让沈言去蹚雷,那转移手牌的人,就短暂地安全了。
中年男人叹气,眼眶瞬间就红了,捏着自己的手牌,缓缓开口:
“我如果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肯定也不会让小哥帮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家里儿子才三岁,妻子前几年遭到抢劫,被人捅了个大窟窿,去医院去不起,黑医给她安的肾脏,每年都需要几十万的保养费用,我、我……”
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哥们演技也不错。
明明是他为了赌博,把亲人朋友全都卖了还赌债,现在却这么言真意切。
这回变成沈言安慰他了。
“先生,我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绝对会尽我所能。”
中年男人连忙把卡往他手上塞,“真的吗?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只要把这个卡绑定到自己的终端上,然后……”
竹竿一脚踹开中年男人,抓着沈言,眼睛里全是某种癫狂的热情。
“你知道莲子吧?莲子里有个人叫艾诺,他是我爸爸,他在组织里很有地位,只要你开我的箱子,我就能引荐你也加入莲子,怎么样?”
另一边,一个打扮很时尚的少年,不屑道:“艾诺?一个跪在人脚边擦鞋的货色,你也好意思往外提。”
竹竿急了,狠厉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少年,少年也根本不怕,反而很挑衅地对他勾了勾手指。
他顿时疯狗似地冲了上去。
少年和竹竿打了起来,西装男拉着中年男人不然他接近沈言,女人被小孩捅了一刀,瘸着腿一高一低地走到沈言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
她的身材对于男性来说很有吸引力,赤裸的两条胳膊上纹着复杂的纹身,后颈移植的信息接收器隐隐发着光。
沈言不知所措,想要把人扶起,却被女人死死攀住,十根手指扣着沈言的胳膊,戳他手腕上的终端,一言不发地想要强制将卡片和他绑定。
小孩大叫着冲过来,抓着女人的脚腕把她扯下来,嘴里骂得很脏。
勉强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们是夫妻关系。
一个人刚过去要让沈言绑定,就有人过来妨碍阻止,本来因沈言出现而勉强稳定一些的局势,又因为沈言而混乱起来。
阮知闲站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他们互相攻击,嘴角扯了扯,视线落在沈言的身上。
作为他们猎物的沈言,显然没有猎物的自觉,左劝劝右劝劝,在劝架过程中不小心受了点伤,也不生气,急得团团转。
明明被他那样冷淡地对待,却还是下意识地将他视为拯救者,时不时地往他的方向投来一撇。
蠢。
又蠢又gay。
阮知闲淡淡地将视线移开,突然开口,“都停下吧,浪费时间。”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因为他并未加入战局,其他人虽然打得上头,但也会分神出来关注他,生怕被他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他直到最后,也没有和他们一样争抢“安全”的意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西装男。
游戏有时间限制,绑定卡片后,终端就会显示游戏时间,现在还剩三个小时。
无论是对解密还是对别的什么来说,都太紧迫了。
其他人也渐渐停手,阮知闲把自己的卡片往地上一扔,继续道:“让他自己选。”
西装男冷笑,“你和他认识,他不选你选谁?”
阮知闲无所谓道:“那就排除我。”
几人面面相觑。
阮知闲:“选完以后,我能排出答案,快点。”
本来还疑心两个人暗暗勾连给他们下套的人,见阮知闲的无情样子,慢慢也放心了。
第一个人被炸死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多。
四舍五入就是百分百。
他并未告诉沈言规则,像他们一样含糊其辞,和他们是站在同一边的。
那就好办了。
阮知闲的卡在自己手上,西装男把收上来的卡摆在他面前,催促道:“选一个。”
沈言:“箱子里是什么?”
死到临头了,才开始问这个问题。
这么迟钝的人,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西装男没有回答沈言的问题,在他眼前晃了晃拳头,赤裸裸地威胁:“别问,快选。”
阮知闲道:“里面是炸弹,你可能会死,炸弹引爆后活到最后的人能得到一千万。”
场面一静。
被蒙骗的小羊羔骤然得知真相,瞪大眼睛,竹竿大吼一声冲上去打阮知闲,阮知闲一脚给他踹趴下。
这一脚应该很用力,竹竿脸色煞白,直接被踹飞出去,瘫在地上,不动了。
身体还有微弱的起伏,还没死。
况且,就算死了又能怎么样?
本来就是亡命之徒了。
阮知闲明白表现出的武力值,让别人不敢再去招惹他。
还是沈言更好威胁一点。
西装男把卡收上来放在沈言面前扇字形展开,嘴里胡说八道:“你别听那个人瞎说,如果你……。”
沈言打断他,“我可以去开,但是我也有条件。”
西装男还感觉很好笑,你都要死了的人了还想着要什么条件?
但是为了稳住他,还是很通情理似地说:“可以,你说?”
这回沈言缄口不言,闭着眼睛在其中随便选了一张绑定,号码是七。
被选中的西装男松了口气,这回是真的带了点祝福的意味:“祝你好运。”
沈言抿着唇笑了笑,然后走到阮知闲面前,摊开手掌。
“知闲,把你的给我吧。”沈言:“我试试能不能同时绑定两个卡。”
此话一出,不止是阮知闲,其他人也忍不住惊讶。
十三个炸弹,其中只有一个有存活概率。
一次性绑定多个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只是这样对自己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他们都是奔着钱来的,怎么可能有人会为了别人的利益,献出自己的生命?
太搞笑了。
但搞笑的事的确正在他们眼前发生。
阮知闲不动,垂眸看着沈言,“不用你这么报答我。”
沈言对他笑了笑,直接把阮知闲的卡给拿了过来,自顾自地绑好。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围了过来,希望沈言绑定上自己的卡。
但很遗憾的是,绑定两个已经是极限了。
这个是没写在规则里的隐藏规则,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探索和利用,就被沈言消耗掉了,只好悻悻散去。
沈言现在绑定了两个号码,一个六号一个七号。
正好相邻的两个数字。
其他人退得远远的,紧张地注视着沈言。
倒不是怕死人,怕爆炸。
他们怕沈言刚刚的温驯只是搪塞,怕他跑。
西装男已经做好抓他回来的准备了。
沈言站在纸袋前面,心情没他们那么紧张。
毕竟这两个号码是他精挑细选的。
一个是安全弹,一个是幸运之星。
前者能让除了安全弹本身的全部炸弹爆炸,幸运之星在引爆时能让全部炸弹失效。
如果一起开呢?
小说里也没给出答案。
原本的剧情是大逃杀,所有人毫不意外地都死在了阮知闲的刀下。
阮知闲玩了一圈,本来只是用以刺激他们欲望和恐惧的道具,竟成了阮知闲最后的玩具。
布置这些东西的阮知闲,其实也不知道里面那些炸弹哪个会炸,哪个不会,都是随机的。
他握着号码牌,他是六号,便随手挑了七号换绑。
打开。
除了七号以外的所有蜘蛛炸弹全部启动,极速腾飞奔向绑定者。
烂尾楼各处发生爆炸,本来被弄死的尸体,受到二次伤害。
七号是安全弹,而本来属于阮知闲的炸弹,是幸运之星。
死神好像真的很想带他去地狱。
偏偏上帝每一次都要他活下去。
沈言想着剧情中随手扔掉号码牌,潇洒离去的阮知闲,用同样潇洒的方式,同时打开两个盒子。
无事发生。
沈言拿起那个模样小巧精致的炸弹,对苟在那边的所有人挥了挥手。
“好像坏了。”沈言:“用修一下吗?”
-
回去的路上,阮知闲没有主动和沈言说话。
天已经要亮了,沈言身体很累很困,但精神很亢奋。
他在阮知闲身边喋喋不休,“知闲,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个时候撇清关系,才能让我们两个活下去,我不怨你。”
“说起来,那些蜘蛛就是炸弹吗?太酷了!”
阮知闲打断他,“你怎么想到要绑定两个号码牌的?”
沈言不假思索:“因为你。”
阮知闲轻哂。
沈言挠了挠头,声音很轻道:“你救我一命,我总不能看你被那些人威胁,置之不理吧?”
“毕竟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夜晚,月亮高悬,无论是地面还是街上行走的人都被撒上一层银霜,还没到市区,没有霓虹灯的光污染,一条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路,氛围似乎很适合告白。
阮知闲停下,看向沈言。
沈言皮肤白,所以情绪很难藏住,脸颊和耳尖都染上绯红时。会比别人更明显。
口口声声说想报恩的死gay,破坏了他筹谋了一个月的游戏,让所有人全身而退。
是真的幸运,还是他藏得太好太深?
喜欢他?
是装的,还是真的喜欢?
阮知闲:“哥。”
他拉住沈言的手腕,手指顺着沈言的胳膊,攀至他的面颊,拖住了他的下颌,让他看着自己,表情一览无余。
脆弱的、薄薄一层眼皮下面是不安的眼球,细微地战栗着,晚风很凉,阮知闲冰冷的手心贴在沈言的发热的脸上,错觉中似乎升起了火炉般的烫。
阮知闲的指腹摩擦着他的皮肤,沈言完全不敢看他,脸更红了。
呼吸间气息都是交缠的。
阮知闲放缓了声音,“哥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他又凑近一些。
“哥,你有时候会看我的脸出神。”含着点调侃笑意的声音,“为什么?”
沈言没怎么用力地扣着阮知闲的手,指尖也打着细颤,心里想的是“狗男主看我干你一拳”,嘴上却柔柔弱弱地开口,“知闲……别这样……”
然后抱着必死的信念闭上眼。
这回是真赌。
他赌男主不会为了确定他是不是gay,突然吻上来。
唇瓣飞快拂过柔软的什么东西。
沈言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阮知闲表情很奇怪,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恶心。
“但愿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
沈言:(脏话)
阮知闲玩这么大?
今天晚上给他的刺激不小嘛。
呵呵。
沈言深吸一口气,勉强给自己上了一波buff,拽着阮知闲的领子,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吻住他。
反正初吻已经在三秒前没有了。
是男主先恶心他的。
这样想着,沈言扣着阮知闲的后颈,探出舌头,略过他的唇。
“知闲……”沈言抱着他,怯懦又大胆地说:“接吻,不止是这样吧?”
阮知闲看不出任何情动的迹象,直挺挺地站在那,像电线杆子。
但还是张开嘴巴,让沈言的舌尖,探了进去。
-
酒吧的营业时间是下午四点到次日一点。
和阮知闲一起回去的路上,阮知闲说自己有事,和他分道扬镳。
回家以后,沈言刷了十几遍牙,为数不多的牙膏被挤没了,后来的四遍只是漱口。
牙齿被冰凉的水冻得发麻。
沈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巴又红又肿,嘴角还破了皮。
一开始是他忍着恶心亲,后面应该是男人的胜负欲上来,阮知闲后来居上,把他亲得差点窒息。
但沈言觉得窒息的原因,百分之八十是阮知闲一边亲一边掐他脖子。
脖颈靠近喉结的位置,绕了一圈过深的红印,睡一觉起来估计就会变紫。
说话时喉咙沙哑,像生病了似的。
沈言觉得,在某个瞬间,阮知闲是真的想掐死他。
下次还是冷静一点吧。
沈言痛定思痛,复盘一波今天的内容后,安心地躺在床上。
酒吧的营业时间是下午五点到凌晨一点。
他可以睡至少五个小时。
一晚上的疲惫,让沈言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睡眠。
很不妙的是,他开始做梦。
梦里是一片火海,阮知闲把他抱在怀里亲吻。
搂着他的腰,舌尖纠缠着他的舌尖,呼吸间隐约有血腥味。
周围有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他们挤挤挨挨地凑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还饶有兴味地讨论。
“小言的脸好红。”一个高大的影子碰了下他的脸,“之后可以和我亲吗?”
另一个稍微瘦削的,一把拍掉他的手,认真道:“你不要打扰他们,一会儿老大生气,带他回卧室怎么办?”
最后一个抓着沈言的手,用力舔舐、吸吮他的手指,指缝被他舔得发软,湿漉漉的。
变态的口中发出模糊的呢喃。
“妈妈……”
沈言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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