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兴德最近半个月的时间,都在为赋税一事烦心不已,既然楚娇娇今日也是为这件事前来,他索性便将这件事的原委告知楚娇娇。
“楚姑娘应该也知道,如今金安县里,家中作用田产最多的,当属张家,可张家这些田产,却都是不用交赋税的。”
楚娇娇心中不免疑惑:“张家人并无功名在身,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她很快便明白了其中原委。
崔婶子和荣平村的其他村民们,能想到把家里的耕地记在陆烨名下这种方法,来免除赋税,没道理张家想不到这种方法。
可是,金安县耕地面积的总数不会发生变化,张员外家少交了赋税,就势必需要有其他庄户人家补上这份赋税,这才会导致今年金安县大部分百姓需要交的赋税增多。
正如楚娇娇所说,张家并没有人考取过功名,自然不能减免家里土地的赋税,但是对于张家来说,赋税这点银子,根本算不上什么,因此之前几年,张家的赋税虽然交得不多,却还是每年都会交一部分。
直到今年,朱兴德也是到了秋收时才发觉,张家今年一文钱赋税都没打算交。
“遇到这种情况,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楚娇娇问,心里也觉得有些愤愤不平。
朱兴德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这几日已经亲自去过张家,但是张家就是一群无赖,今年是打定主意不肯交赋税了。”
至于张家的那些耕地,则是全部记在金安县甚至府城的一些穷秀才名下,张家只需要给每个人几钱银子,便能躲过今年的赋税。
毕竟,那些穷秀才家里本就没有几亩地,哪怕并不需要交赋税,耕地的产出,也不足以养活一家人,对于张员外的提议,自然是动心的。
楚娇娇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又问:“楚记绒花交的赋税,不足以弥补这一部分亏空吗?”
“这些是不能算在一起的。”朱兴德又道。
“若是这部分税款是张家交上来的,我还能叫文书给算成耕地的税收,可是……”
听朱兴德提起这个,楚娇娇顿时有了主意:“朱大人,不如就找个由头,去张家的铺子里征税,张家的粮铺,今年粮食的价格可不低,总不能再和往日交一样的税吧?”
朱兴德也觉得楚娇娇这个主意不错,奈何苦于县衙里的文书不够用,想要多征税,便要查账,如今的县衙里,并没有多余的人手。
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之后,楚娇娇直接将巧儿推到朱兴德面前:“朱大人,我身边的巧儿精通算学,且能够心算,若是朱大人用得着,我可以带着巧儿一起来帮忙。”
朱兴德的眼睛亮了一下,眼下不是客气的时候,他身边的确急需一个这样的人,他当即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便提前谢过楚姑娘了。”
“不过楚姑娘,只需要将巧儿姑娘借到县衙之日就好,若是你也一并跟着,叫张家的人认出来,那么日后恐怕……”
楚娇娇知道朱兴德说的,是张家曾经差人来威胁她的事。
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张家如今已经派人来威胁过我,不管我这次是正面和他们对上,还是避其锋芒,他们都不会对楚家太客气。”
“况且哪怕我不出现,巧儿毕竟是跟在我身边的人,将来也总会被张家人认出来,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还不如早一点表明态度。”
闻言,朱兴德对楚娇娇变得更欣赏了几分,楚娇娇作为一个女子,却丝毫不畏首畏尾,他甚至有些自愧弗如。
楚娇娇出来的时间也不短,如今家里应该正等着她回去吃晚饭,她婉拒了朱兴德和朱雯留她用饭的好意,提出了告辞。
这一次,朱兴德和朱雯父女两人亲自将楚娇娇送到知县府门口,临别之际,朱兴德的语气里满是感慨:“楚姑娘,这件事若是成了,整个金安县的百姓,都会感激你的。”
“是朱大人一心为民,金安县的百姓才不至于生活得水深火热。若是一个县城的父母官都不在乎百姓们的死活,便是我再有心,又能改变什么呢?”
说罢,楚娇娇带着巧儿一并上了自家的马车,又吩咐车夫:“快一点回去,哥哥嫂子一定等得急了。”
车夫应了声是,加快车速,只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马车便回到了楚家。
果然,家里已经做好晚饭,正厅里,楚磊和孟雪以及陆烨三人都在等着楚娇娇一个。
见着楚娇娇和巧儿回到家里,孟雪忙让身边的丫鬟递上打湿的帕子:“娇娇这么晚才回来,一定累了吧?快擦了手吃饭,今日早点回去休息。”
尽管知道楚娇娇去知县府的原因,但是楚磊和孟雪都一心关心楚娇娇的身体,至于她去找朱兴德过问赋税的结果,半个字都没有提起。
楚娇娇心里感受到一阵温暖,微微笑了一下:“就知道哥哥嫂子一定等着我,这不,马上赶回来了。”
用帕子擦干净手,在座位上坐下,楚娇娇没叫巧儿在一旁候着,让她也去厨房找东西吃,随后才说起今日在知县府的收获。
“先前我和巧儿便觉得,张家的生意应当是出了问题,今日去过知县府才知道,金安县寻常百姓赋税的增加,就是因为张家想办法躲过了耕地的赋税。”
“连这一点银子都要斤斤计较,看来张家生意上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我如今已经和朱大人商量好对策,一来能帮村里的大家减轻些压力,二来,说不定咱们楚家能够一举取代张家的存在。”
楚娇娇自认不是甘心受别人打压的人,既然张家已经想要对楚家动手,她当然不能被动挨打。
如今的楚家注定无法和张家相安无事,既然如此,就趁着这个机会,让张家早一点覆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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