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拉拉的司机见了都吃惊。
“姑娘,你一个人住买这么多东西呢……”
夜莱给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要在这里开个饭店……”
司机越发不解了:“开饭店,咋还买这个多药呢。”
夜莱想不出理由了:“自然是给受伤的人包扎,你看他们都缺胳膊少腿的……”
夜莱随便一指,司机发现店铺的对面是火葬场,不远处的山头是墓地,再看夜莱家的棺材铺。
紧闭嘴巴,再也不敢乱打听了。
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对他这种普通人不友好。
东西送到后,都已经是傍晚了,夜莱干脆在门口支起三口大锅,都用来熬粥,纯米粥,八宝粥,瘦肉粥。
流放的人饿了时间长,肠胃会不太好,猛地吃的太硬太油会生病,熬粥是最好的办法。
夜莱还准备了好多碗。
本来她想用一次性饭盒的,但是考虑到古代环保问题,她还是准备了古代用的陶瓷碗。
店铺里的棺材,烧纸,骨灰盒都给移到一旁,屋子的另一面,放满了粮食,药。
等她粥都熬好了,等啊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到屋外哗啦啦的下雨声。
“奇怪,天气预报,没有预报下雨啊……”
“哗啦啦,哗啦啦。”
熟悉的脚镣声,再次响起来了,夜莱仿佛听到有人打更的声音。
“咚,咚,咚,夜半子时,小心火烛。”
夜莱骤然一惊,她懂了,棺材铺又跟顾丙熙的世界通上了。
赶紧把门打开,奇怪了,除了她的房子周围是干的,白灯笼之外的黑影都是泥泞湿漉漉的。
看来是顾丙熙的世界下雨了。
*******
再说顾丙熙他们躲到了一家破庙。
等啊等,等到了晚上,雨都没停下来。
这下不但顾家的人开始抱怨,就连看管他们的差役们也都开始埋怨。
“我艹,这都是什么鬼天气,冻的要死,雨还下个不停,才九月,这是要下雪吗?”
“第一次押送流放犯人吧,我已经第三次了,要不是看在银子多的份上,谁愿意走这路,每次都是九死一生。”
押送他们的差役都带了厚衣服,干净的衣服,粮食还有水。
他们还能在破庙的背风处,点上火,烤一烤,煮点东西吃。
但是顾家的人,什么都没有,衣服被淋湿后,只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靠着体温给暖干。
没有干衣服换,没有火,也还不算惨。
最重要的是赶不到驿站,他们连口吃的都没有。
除了早上吃了半个窝头外,他们一天都没水喝,没饭吃了。
寒冷,饥饿,让他们根本没有力气抱怨。
破庙里除了风雨交加的声音外,顾家的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的可怕,
此时此刻的艰难,活着比死去更可怕。
似乎人人都在等待着死亡。
安静的等待着,没有了一点希望。
除了顾丙熙……
他像一根柱子一样,一直站在门口,等着,盼着……
“三哥,别看了,赶紧回来暖暖吧,你是要把自己给冻死吗?”顾妍哭了,心疼的去拉车顾丙熙。
站久了,就成了一块石头,浑身上下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顾妍赶紧用力搓顾丙熙的胳膊,身体,企图让他暖和起来。
可就在她正搓的时候,忽然,顾丙熙活了。
猛地站直了身子,眼眸瞬间亮了。
“小妹,你看,那盏灯……”
话还没说完,顾丙熙一头扎进了狂风暴雨中。
“三哥……”
顾妍也看到那盏白灯笼了,只要那盏灯笼还在,他们就能找到吃的了。
可还没等她冲进大雨里,就被母亲马氏给拉住了。
“你们干什么去?这么大的雨,不要命了……”
顾妍却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一团火苗道:“娘,我们有救了,你看到那盏白灯笼了吗?”
“那是爹和哥哥们在天上给我们派的神仙,来救助我们的,这几天三哥的吃食都是从那边拿的……”
马氏伸着脖子瞅了半天,才在大雨中看到一盏很小的火苗。
“白灯笼没看到,看到一团鬼火……”
顾妍却一点都不害怕:“就算是鬼火,也是爹爹给我们点的,我不怕。我这就去找三哥……”
破庙里的其他人,被顾妍说的好奇。
奇怪的是,他们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白灯笼,更别说鬼火了。
他们觉得顾丙熙兄妹疯了。
马氏拦不住顾妍,就看到她义无反顾的冲进了大雨中。
“妍儿,妍儿……”
就在马氏也准备冲进大雨中的时候,被众人拦下。
“夫人,别发疯了,黑漆漆的,真的什么都没有,他们是撞鬼了……”
马氏着急的快要疯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了?老天保佑他们兄妹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要是他们也出事了,我就不活了。”
只是,过了没多久,众人都惊呆了。
“夫人,你看,姑娘又回来了……”
顾妍回来了,回到庙里,她便一声不吭,紧紧的抓住了马氏的胳膊,浑身发抖。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
顾老太太心疼的把羽绒服披在她身上,焦急的问:“妍儿,你咋了,这是咋了呀?”
顾妍好半天才晃过神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找不到了,娘,祖母,三哥找不到了……”
明明她也是朝着那盏白灯笼走去的,可走来走去,没想到又转回来了。
实在让她想不通。
“那就是一团鬼火,旁边都是孤坟野鬼,三公子是让鬼给迷了吧。”
“不会了,昨天咱们吃的都是大米,鬼能给米吃?”
“会啊,鬼还能给人银子使呢,等你信了他,鬼就把人给吃了,前两回三公子拿回来的吃食,就是为了让他上当。”
众人越说越玄乎,好像顾丙熙真的遇到鬼一样。
顾老太太又气又急,却依然要稳重大家的心态。
“别乱说,这里就算再破也是庙宇,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平常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到底是老祖宗的威严余慑,大家终究不敢胡乱猜测了。
一时间,庙里再次陷入阴森狞棘中,黑暗的迷雾涌动,仿佛在吞噬一切生命的气息,只留下孤寂和恐惧在夜空中回荡。
只有顾老太太他们,无视这些恐寂,焦急的等待着顾丙熙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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