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丞相离开普济寺不久后,谢淮安一行人便启程回府。
府内的气氛骤然凝滞,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苏凝芷敏锐地察觉到谢淮安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看向她时眼中的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冷淡疏离,如同覆上了一层薄冰。
一种山雨欲来的不祥预感袭上苏凝芷的心头。
这日,她端着食盒进凌霄阁,远远就听到书房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一声愤怒的咆哮。
苏凝芷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往书房走。
她看到乘风神色沉重地从书房里走出来。
苏凝芷拦住他:“乘风,王爷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动怒?”
乘风欲言又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王妃,您还是别问了。”
苏凝芷柔声劝道:“告诉本宫吧,或许本宫能帮得上忙。”
乘风想起谢淮安在苏凝芷面前总是展颜欢笑,犹豫片刻,低声开口:“王妃,陛下……陛下下旨,要王爷交出兵符,让太子殿下率兵攻打梁王。”
苏凝芷一惊。
难怪谢淮安会如此生气,这样跟将兵权直接让出有什么区别?
“本宫知道怎么做了。”她轻声道,“你放心,本宫会努力让王爷消气的。”
乘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躬身行礼:“有劳王妃了。”
苏凝芷望着紧闭的书房门,心中思绪万千。
大姜国的江山,是谢淮安的父亲,也就是老王爷与先帝一同打下来的。
先帝曾承诺谢家世代为王,与帝王平起平坐,永掌兵权。
可先帝驾崩后,如今的陛下一登基就处处打压谢家,先是逼迫病重的老王爷上战场,致使其战死沙场,如今又想方设法收回谢家的兵权。
新帝忌惮谢家,不敢明目张胆地将谢家斩草除根,却在暗地里使各种阴毒的手段,包括给谢淮安下蛊毒。
这次的兵权之争,更是步步杀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若出事,自己身为他的发妻,也难逃一死。
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书房。
一进门就对上谢淮安那双满是阴鸷的桃花眼,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语气也冷若冰霜:“你来做什么?”
“臣妾来给王爷送糕点。”她佯装没有看到他眼底的寒意,将食盒里的茶粉糕点端出来,“臣妾刚做好的,王爷趁热吃吧!”
谢淮安拿起一块糕点咬了口,脸上随即浮起嘲讽的神色:“王妃日日遣人去味香斋买糕点,还真是辛苦!”
苏凝芷脸上的笑容僵住,指尖微微颤抖。
她确实没有亲手做糕点,只是将味香斋买来的糕点裹上一层金针叶粉,伪装成自己做的。
她以为谢淮安从未察觉,其实他只是不愿拆穿她的小伎俩,可如今他却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让她无地自容。
“臣妾……厨艺确实比不上表小姐,只能在现成的糕点上略作修饰,让王爷失望了。”苏凝芷垂下眼帘,掩饰眼底的慌乱和一丝难堪。
她知道,谢淮安对她早已心生不满,这糕点不过是个导火索,真正让他恼怒的,是其他的事情。
谢淮安冷冷地下逐客令:“既然糕点都送来了,你可以走了!”
苏凝芷深吸了一口气,把姿势放低:“臣妾听说王爷近日有烦心事,特地来为王爷解忧。”
谢淮安又是一声冷笑:“你要帮本王解忧?有没有可能,这忧愁正是你带来的?”
苏凝芷心中一紧,知道他还在怀疑自己将他和梁王的书信交给了父亲。
实际上,她给苏丞相的是一封伪造的书信,就连上面的北国章印也是假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父亲签下与宋姨娘的和离书。
她不敢说出真相,因为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回相府说服宋姨娘签字。
一旦父亲发现自己伪造书信,定会百般阻挠,阻止宋姨娘离开。
想到这,她强打起精神,低眉顺眼道:“若此事是臣妾的过错,臣妾愿向王爷请罪,还望王爷恕罪。”
谢淮安怒意未消,猛地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自己怀里,目光逼视着她:“苏凝芷,你到底要装傻到什么时候?若不是你……”
他话未说完,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唇瓣如春日桃花般滟潋红润,上次被他咬破的地方依旧带着淡淡的伤痕,新生的嫩肉与周围的肌肤相比,颜色略显深红,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楚楚之态。
谢淮安仿佛着了魔一般,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抹深红,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都几日了,为何还未好?”
苏凝芷瞥见他眼底深处那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欲望,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臣妾……疏于擦药,好得慢一些……”
她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可哪里来得及。
谢淮安的唇迫不及待地落下,精准地捕捉到那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用力吮吸,细嫩的肌肤再次被咬破,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腥甜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谢淮安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贪婪地吞噬着这带着她气息的液体,像头饿极了的狼。
唇瓣撕裂般的痛楚让苏凝芷几乎窒息,她拼命挣扎,手臂却如同被铁箍禁锢一般,动弹不得。
谢淮安的吻狂乱而霸道,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噬。
他并非沉迷于情欲,而是她血液的气息!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惊恐不已,本能地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终于让谢淮安松开了她,他吃痛地闷哼一声,眼尾染上一抹绯红,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苏凝芷惊魂未定,以为他会勃然大怒,颤声道:“王爷,你弄疼臣妾了……”
“苏凝芷,”他看着她,桃花眸如寒潭般幽深,“你是不是用什么药物控制了本王的心智,让本王……对你如此着迷?”
苏凝芷既诧异又恼怒:“王爷,这世上没有这种药物!”
“是吗?”他喉结滚动,目光继续落在她如花朵般绽放的红唇上,眼底是一览无余的渴望,“那为何本王总想亲你?”
他哪里是亲,他分明是在吸她的血!
恐惧让苏凝芷的心脏一阵阵抽搐,她深吸了一口气:“王爷在普济寺遭人暗算后,中了七日散的毒。此毒凶险,解药需以人血为药引。臣妾斗胆用了自己的血……想来王爷对臣妾的血如此着迷,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你的意思是,那几日喝起来香甜至极的汤药,里面掺了你的血?”谢淮安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听到“香甜至极”这四个字,苏凝芷莫名感到后背发凉。
她有被谢淮安当成食物的感觉,简直瘆人至极。
“正是。”
“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本王何时能摆脱对你的……血液的迷恋。”
“只要王爷不继续尝臣妾的血液即可。”
谢淮安沉默不语,神色晦暗不明。
那种想要亲近她、品尝她血液的冲动,比食欲更加原始、更加强烈,让他既沉迷又不安。
他甚至宁愿相信自己是被药物控制,也不愿承认这种本能的失控。
“王妃往后身上若有伤口,就别来见本王了。”他神色讳莫如深,“本王现在经不起诱惑,一点点气味都能让本王失控。”
苏凝芷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羞愤交加。
他这话说得,仿佛她是故意以伤口来勾引他一般!
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臣妾知道了。”
她离开后,谢淮安叫来红玉:“帮本王盯着王妃,看她是不是给本王吃了什么能让人迷失心性的药。”
以人血入药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听说过,从未见有人因为这个迷恋某个特定人的血液气息的。
苏凝芷的解释,在他听来更像是欲盖弥彰。
红玉愣住了:“王爷何出此言?王妃怎会让王爷服用这种药物?”
谢淮安有些不悦:“你就这么信她?万一她为了让本王对她动心,真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招呢?”
“王妃不会这么做的,她对王爷是真心的!”红玉急切地辩解道,“王爷在普济寺遇刺,中了七日散之毒,若非王妃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那毒何等罕见,是王妃不顾自身安危,主动引来蜈蚣取血作药引。奴婢亲眼所见,那蜈蚣足有半米长,毒牙深深嵌入王妃手腕,那伤口当即又肿又黑,是王妃强忍剧痛,用混着蜈蚣毒的血入药,只为救王爷性命!如此深情厚谊,王妃怎会再用药物控制王爷?况且……”
谢淮安眉心微动:“况且什么?”
红玉有些吞吞吐吐:“况且想让王爷对王妃动心,压根不需要让王爷吃药嘛!王爷不是早就对王妃动心了吗?”
“你……”谢淮安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胡说八道,给本王滚出去!”
“是,王爷!”
红玉走出书房,乘风一脸担忧地问:“刚刚听王爷呵斥你了,你怎么又惹他生气了?”
“我才没惹他生气,是他自己气自己!”
“他气自己什么?”
“气自己心悦王妃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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