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人吧,”老人苦笑着摇头,“都贵得很,甘蔗一斤只要六分钱。人收一亩地得好几百,我们卖不出去,也雇不起人啊。”
“这倒不是问题。”林薇满不在乎,需要钱的事对她来说都不是事,她担心的目前只有一个,那就是粮食问题,“我可以帮你们雇人,这点钱我掏,主要是看上你们的甘蔗了。”
她的话音刚落,小芳突然从床边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林薇的腿:“姐姐,你真好!”
林薇买的越豪爽,老人就越发纠结,看向林薇的眼神也有些闪烁:“这甘蔗啊,其实已经过了最好的收获期,不像刚成熟时那么脆生了。”他低着头,声音里带着歉意,“卖给您,怕是会让您失望。”
林薇摇摇头,语气坚定:“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我看过了,品相还不错。”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我这边也急着要用。”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姑娘。
阳光从破旧的窗户缝隙中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温暖的光晕中。他想到老伴日益高涨的医药费,想到小芳渴望读书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那、那就麻烦您了。”
……有风吹过,带动了额前的碎发,让眉头有些微微发痒。
肖起下意识抹了一把脸,精神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七天来,他走过的每一个村庄都萧条得令人心惊。干裂的土地上寸草不生,路边偶尔能看到几具饿死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腐朽气息,连风都变得格外刺骨。肖起的干粮早已分给了路上遇到的灾民,腰间的水囊也在昨天见底。
他抬头望向远处,隐约可见一个小村庄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肖起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这七天来,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村庄,每一个都像是一座座死城。饥饿和疾病夺走了太多生命,剩下的人也都奄奄一息。他的心里清楚,这个村庄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边疆幸得神仙眷顾,可大周其他土地的人民,日子过得远比他想的还要艰苦。
肖起站在村口,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夕阳的余晖给破败的土墙抹上一层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村子里静得出奇,连一只鸡都看不见,只有几片枯黄的树叶在地上打着旋。
他迈步走进村子,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就连这声音在寂静的村子里格外明显,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有人吗?”
喊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没有回应。
肖起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着周围。屋子里隐约有炊烟升起,说明村子并非完全荒废。他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前,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很快又归于平静。
“在下肖起,想来借宿一晚。”
依旧无人应答。只听得门内传来压抑的呼吸声,似乎有人正屏住呼吸躲在门后。
连试了几户都是如此。肖起的眉头越皱越紧,这种诡异的沉默让他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多年戎马生涯让他对危险格外敏感。
夜色渐深,寒风刮得更猛了。肖起最终选择了村外一处背风的山坳,那里有几棵枯死的老槐树,勉强可以遮挡风。
他麻利地支起军帐,生起一堆小火。火光映照下,他的目光始终若有所思地停留在那个诡异的村子上。夜色中的村庄更显阴森,偶尔有微弱的灯光在窗缝中闪动,又很快熄灭。
这村子,说不出的古怪。
肖起正盯着远处村庄若有所思,忽然听见帐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警觉地按住腰间的佩剑,掀开帐帘一看,却愣在了原地。
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正安静地躺在那里,翠绿的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在这片寸草不生的荒地上,这样新鲜的蔬菜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是神仙大人吗……”
他刚要伸手去拿,又一颗白菜凭空出现在帐中。接着是第三颗、第四颗……数量远远比肖起预想的还要多。
夜风吹动帐帘,带来远处溪流的潺潺水声。肖起循着声音找到了一条小溪,月光下溪水清澈见底。他打了些水回来,架起随身带着的小锅便煮起了白菜汤。
香气很快在寒风中飘散开来。肖起端起碗,小心地尝了一口。热汤滑过喉咙,暖意直达五脏六腑。虽然只是简单的白菜汤,却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美味。
军帐里的白菜仍在源源不断地出现。肖起望着这些新鲜的蔬菜,心里想着:“明日,便送些白菜给村里人吧。神仙大人既然如此慷慨,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夜深了,北风呼啸,吹得军帐猎猎作响。肖起躺在简陋的草铺上,却毫无睡意。
忽然,帐帘轻微晃动。若不是多年行军养成的警觉,他几乎察觉不到这细微的动静。肖起屏住呼吸,眯起眼睛假寐,借着月光透过帐帘的微弱光线,他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钻了进来。
那是个孩子,身形瘦弱得如同一根芦苇,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孩子蹑手蹑脚地向堆放白菜的角落摸去,动作轻得像只小猫。
肖起能清楚地听见孩子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牙齿因寒冷而轻微的打颤声。那孩子伸出干瘦的小手,抱起一颗大白菜,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月光下,肖起看见孩子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那双因饥饿而深陷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他紧紧抱着白菜,像是抱着什么珍宝,又蹑手蹑脚地向帐外退去。
肖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作为大将军,他本该当场抓住擅闯军帐的人。可看着那孩子瘦小的背影,他的心却软了下来。一颗白菜而已,就由他去吧。
等孩子走远,肖起才轻轻叹了口气。他想起白天村民们躲在门后的样子,或许,他们并非不愿接待外人,只是实在无力接待罢了。
此时,村中一间破旧的茅屋里,那个偷了白菜的孩子正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撕下一片嫩绿的菜叶。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娘,您快吃。”孩子轻声说着,将菜叶送到母亲嘴边,“这是孩儿找到的大白菜,可新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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