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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死后也要做朋友。
昏暗的巷子深处，传来一阵阵撕咬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午夜，显得格外触耳惊心。
东海捏紧了手中的银弹枪，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一步步朝巷子深处走去。
吸血鬼的身影渐渐明晰起来，此时他正俯在另一只吸血鬼身上，啃食着对方的血肉。这是低等的血族杀手为了达成自身的修炼而进行的同族残杀。
浓重而腐败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加上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东海只觉得自己的胃里开始翻搅，他猛地捂住嘴巴，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然而紊乱的气息已经惊动了那只吸血鬼。
“谁？！”对方嘶哑着声音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之时，两人都怔住了。
“恩赫……怎么会是你？”东海好不容易再次遇见恩赫，却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场面。
恩赫的脸上沾满了鲜血，两颗尖牙在月光下折射出森白的光芒。当他认出东海之后，眼中的血光渐渐隐晦下去。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没有做声。他甚至躲避东海的目光，无法坦然与他对视。
东海冲上去揪住恩赫的领子：“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读法律，一起当律师的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恩赫你清醒一点，你不可以变成杀手的，依靠吸食同类血液以获得自身进修的方法，如果不适当地控制体内的残杀欲wang，你极有可能会堕入血魔之道，那样的话你就完了，你的爸爸妈妈如果知道了，会多伤心啊。”
东海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恩赫沉默了半晌，突然苦笑了一下，“爸爸？妈妈？你认为我还有家人吗？自从被变成吸血鬼之后，恩赫就已经死了，他已经不存在了，你明白吗？”有红色的血液从恩赫的眼眶里流淌下来，在他那苍白的脸上划出两道猩红的血迹。
东海看得心疼，变成了吸血鬼的恩赫即使流泪也只会流出血泪，他真的已经不是人类了，他真的回不去了。
其实自己也回不去了不是吗？自从进ru猎人学院那一刻起，东海的生活就已经偏离了自己曾经预定的方向。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用单纯的思想看着这个世界，再也无法实现自己做一名公正无私的律师的梦想。
他们两个，都回不去了。
东海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
“既然如此，”东海轻轻环上恩赫的脖子，“就让我们死后再做朋友吧。我们说好的，不论生死，都要做形影不离的朋友，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恩赫慢慢闭上眼睛，感觉到一把冰冷的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后背心脏处。他伸出双手，回抱东海，双手越搂越紧，想要把东海牢牢地箍在怀里。
“恩赫……”东海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对方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了，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恩赫，我先送你去，然后……我自己也……”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东海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大的推力震飞出去，恩赫忙伸出手臂想去拉他，却为时已晚，眼睁睁地看着东海撞上对面的墙壁，顿时晕厥过去。
“东海！”恩赫想要上前扶他，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被定住了一般，无法移动半步。
身后传来了动听的笑声：“我们的孩子真是不听话呢，竟然想跟猎人一起殉情，真是丢我们血族的脸。”
恩赫转过头去，眼前走过来的这两个人，是他恨之入骨却无法杀之而后快的始作俑者。他的牙齿咬得咯吱地响，捏紧了双拳时刻做好了冲上去拼命的准备。然而可恨的是他连上前一步都做不到，身体开始不听使唤。
艺声叹了口气，拍了拍恩赫的肩膀道：“如果那么喜欢那个猎人的话，我们把他也变成吸血鬼不就好了？”
“你们不准碰他！”恩赫大叫。
然而丽旭却来了兴致，“艺声你说的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怪不得我们的孩子总是不听话老是跑得不见踪影，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呀。那么我们就趁这个猎人昏迷的时候，把他变成吸血鬼好了。”
恩赫急得咬牙切齿：“我说了不准碰他！”
丽旭走到东海身边，蹲下身来仔细地打量着他，“仔细看来果真长得十分俊秀呢。”他回过头来，有些伤心地看着艺声：“是不是把我给比下去了呀？”
艺声笑着摸摸丽旭的头：“怎么会呢，亲爱的。在我眼里谁都没有你美丽。”
“那么即使把他变成吸血鬼，你也不会对他动心咯？”
“绝对不会，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心吗？”
丽旭满意地笑了，他俯下身，捧起东海的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执起艺声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道：“我的心跳得厉害，你感觉到了吗？这将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第二个孩子。对么美丽的孩子呀……”
艺声用微笑鼓励着他。于是丽旭低下头，伸出两颗尖牙，对准东海脖子上的动脉刺了下去。
“不！——”恩赫绝望得闭上眼睛，血红色的眼泪喷涌而出。
就在同时，东海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直冲入云霄，照亮了半个天空。
“天哪……”丽旭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住眼睛扑倒在艺声怀里：“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是太阳出来了吗？太阳出来了吗？怎么办？我会变成灰烬的！”
艺声虽然自己也无法睁开眼睛，但是他仍旧不忘将丽旭抱在怀里，“别怕，别怕，现在还是夜晚，太阳没有出来，不要哭，我们不会变成灰烬的。”
眩目的强光在持续了一分钟之后渐渐隐去。艺声和丽旭像是经受了一番炼狱般的折磨，显得精疲力尽。
“好了，我们没事了。”艺声惊魂未定地扶起丽旭，“这个猎人的身上有厉害的十字架项链，我们奈何不了他。”
丽旭突然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抓：“怎么办？我看不见东西了。怎么办？眼睛还是好疼，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艺声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丽旭的眼睛在拼命地流血。
“怎么办怎么办？”艺声自己也开始惊慌失措了，“对了，找特哥，也许他有办法救你。丽旭你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去找特哥。”
他说着，也顾不得一旁惊呆了的恩赫，抱起丽旭瞬间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恩赫的手脚渐渐恢复了自由。刚才的那阵亮光对他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他感到自己体内大部分的力量都被消耗了一般。
他蹒跚着来到东海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让他靠着墙根躺着。
那条项链的十字架上仍旧流转着青白色的光晕，即使不去碰它，也能感受到它所散发出来的灼热。
恩赫脸上的悲伤渐渐释去，他微微笑了：“这样很好，即使你独自一人，也可以保护自己了吧？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该放心了……”
他喃喃自语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东海一眼，落寞地离去。
巷子尽头的高墙上，立着两道戴着斗篷的长影。
“成民，刚刚的那一幕，你也看到了吧？”
“是的，殿下。”
“那条项链，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血煞’吧？”
“应该是它没错。”
“那么成民，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明白了吧？”
“是的，殿下。”叫做成民的那个人，向他的主人微微躬了躬身，然后悄无声息地遁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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