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匪一案,追查到周宏几人头上,看似已经完结。
从几人供述来看,叶猛这通匪之罪,怕已坐实。
当然,这只是苍雪的见解。
赵怀洲似乎不这样认为。
至少,此刻他追问民匪亲友的行径来看,他对这桩案子仍存疑虑。
这其中缘由,苍雪倒也能猜出一二。
那几个领头民匪被斩杀了,但他们或许还有亲人朋友。
兴许这些人得知官军通匪之事,曾向其亲友透露过。
循着这条线索,或许也能查出些端倪。
对于赵怀洲的执着,苍雪虽觉得拖沓,但却并未阻拦。
或许追查下去,能查出那前朝余孽的下落也不一定。
“匪首?”
“大人说的可是被斩的那几人?”
许有成老脸皱了皱,深陷进眼窝的枯涩双眼眨了眨,略有几分迷惑。
赵怀洲赶忙点头:“不错,正是那几人!”
“他们……倒都是本县中人……”
“只是……这些人,都是孤苦无依之辈,家中并无亲眷……”
许有成苦着脸答话。
他似是担心赵怀洲不信,连又补充道:
“这些匪首,都是最早参与叛乱之人。大人尽可猜想,什么样的人,才会跟着那些逆匪造反呢?”
但凡造反叛乱的,多是那些鳏寡孤独、了无依靠之辈。
只有无牵无挂的人,才狠得下心参与造反。
这几个民匪头领,都是如此。
这般回答,虽然合情合理,但自不能叫赵怀洲满意。
赵怀洲追问道:“你可记得其中有个姓高的?他有没有亲朋故旧,或是较亲近的人,仍留居在这县中?”
那高姓匪首,便是直言官军通匪之人,正是他一声求饶,才招致叶猛痛下杀手。
此人是通匪案的关键,有必要深究细查。
“那几个民匪头领中,唯一姓高的,便是大扬村的高老三了。”
许县令思虑片刻,旋即答复道。
“高老三?那他有没有家人朋友?”
赵怀洲立马追问。
照这“高老三”的名头,这家伙在家排行老三,那他定是有家人兄弟的。
见有了希望,赵怀洲两眼一亮。
但这点曙光,很快就被许县令给浇灭。
“那高老三一家老小早就死绝了,他去岁才死了婆娘,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这家伙,平日在县中游手好闲,哪里有什么亲朋故旧啊……”
许县令摊着手,无奈耸了耸肩。
眼见希望湮灭,赵怀洲只能苦笑。
但他仍要做最后的挣扎:“那高老三平日游手好闲,难道就没个狐朋狗友么?”
若是有个三两好友,或许会与好友通气知会,将那通匪之事传扬出去。
继续追探,或能查得线索。
“狐朋狗友?”
“倒是……倒是有那么一两个……”
“只是……只是他那些酒肉朋友,全是游手好闲之人,此刻已不在县中了……”
许县令蹙眉道。
“不在县中?什么意思?”
赵怀洲追问下去。
“下官记得,他有个跟班伙计,唤作小六子的,本是我临泽县城人。”
“此人后来跟着高老三造反作乱,也不知被捉了还是被官军杀了,有一阵子没见下落了……”
许有成的话还没说完,赵怀洲已惊呼起来:
“那人也参与造反作乱了?他被官军捉拿了?现在扣留在哪?”
一连串问题丢出去,逼得许有成两眼直犯迷糊。
晕乎乎扶了扶官帽,许有成方才缓缓开口:
“参与造反的民众,多被官军收押,关在大账之中等候发落。”
“那小六子若是活着,该也被押在军中……”
“欸,赵大人,赵特使……赵公公……”
许有成的话只说了一半,赵怀洲已然飞奔而出。
这小六子是高老三的跟班,又同样参与民乱,高老三极有可能,曾将通匪之事告知于他。
若能找出此人,追问下去,很可能追查到通匪之事的细节,继而探查通匪真相。
甚至,还有可能追查到前朝余孽的下落。
既已有了方向,赵怀洲再不耽搁,拉着苍雪便往外去。
出了县衙,赵怀洲径直往马车上去。
“等等!”
赵怀洲正催促车夫赶马,苍雪却迟迟不上车。
“怎么了?还不赶快上来!”
“这案子或许还有转机,咱们得继续追查下去!”
赵怀洲紧催慢催,苍雪却依旧揣手候在车侧,不肯上来。
她又摆起那张司马脸来,赵怀洲望之便气愤不已。
正欲伸手拉她上来,苍雪撇了撇手,一脸不忿道:
“你预备顶着那纠察正使的名头,直闯大营吗?”
“额?”
赵怀洲愣住了,尚未反应过来。
“那军营防卫重重,断不容外人擅闯。”
“你虽是天子派驻的纠察使,却也无权进入的。”
苍雪扭头回顾,随手一指:
“倒不如,带上那几人一道……”
赵怀洲扭头一瞧,正瞧见县衙大门口,那周宏三名武将,正气鼓鼓跨门而出。
原来如此。
赵怀洲方才明白过来,那军营重地,没个军中将领指引,的确不好擅入。
他只能扯开嗓门:
“周副将!”
县衙门口,周宏三员将领,正负气而出。
今日到这县衙中,迎候天使驾临,周宏三人早有不详预感。
但他们原以为,赵怀洲一行杀到临泽县,是来调查剿匪不力之事。
却是没料,人家竟编排出个“通匪”的罪名来,而且将这罪名安插到了叶大将军头上。
这京郊大营的几位将军,那可都是叶猛的嫡系手下。
他们对叶猛之尊崇,自是不在话下。
这会儿听说叶猛被察,几人本就气愤不已。
再加之,又被当作罪犯一般,单独关押审问了一遭。
这几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会儿出了县衙,几人怀着不忿重新碰头,自是痛骂埋怨一通。
“这朝廷倒也真是,派个鸟太监来,就敢诬蔑咱大将军通匪,真真是可笑之极!”
“还有那姓魏的,分明是魏老狐狸的嫡子,他能说咱将军半句好话?”
“那巫启前也当真窝囊,分明是咱自己人,也不帮着说说话。他被那死太监和魏家公子哥儿一夹,竟连半个屁都不敢放,真真是窝囊死个人哩!”
要说这当兵的骂起人来,倒也雨露均沾。
从赵怀洲到魏炎,甚至连带上身为“自己人”的巫启前,全没能逃脱,挨个遭骂。
几人正骂得爽快,却听远处原来幽扬叫唤。
“周副将!”
打眼一瞧,那马车中朝他们招手的,不正是那“鸟太监”赵怀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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