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小六子的招供,那些前朝余孽,的确从向高老三透露过,他们在官军之中,埋有眼线。
但逆匪的眼线,似乎不大靠谱。
官军杀过来时,这些人倒也收到风声,及时逃亡。
只是这消息来得急切,没给逆匪们留下充足时间。
仓皇逃离之时,逆匪们只顾自己逃离,全不管跟随他们造反的民众。
而这,也是高老三怀恨在心,跳出来揭露逆匪暗通官军的原因。
小六子满怀怨恨,骂骂咧咧说了一通,大半都是在埋怨逆匪不讲义气。
赵怀洲关注的重点,当然是通匪一事。
“你说那逆匪曾拍胸口保证,他们在官军之中布有暗线,此事可有实据?”
赵怀洲逼问道。
“这……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全是三哥说的。”
“三哥还说……那些人曾拿出密信,说是早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说官军不会出动……可后来……后来不知怎么地,又变了卦……”
小六子结结巴巴回忆着。
“密信在哪?”
赵怀洲还未作出反应,苍雪已急切跳了出来。
这密信是通匪的关键物证,若能找出来,便能坐实这通匪之事。
无论是比对笔迹,还是循信中内容追查下去,都大有可为。
“小的……小的哪里知道?”
“那信连三哥都没见过的,再说小的又不识字,哪里认得什么书信?”
小六子苦着脸道。
这线索莫名出现,又骤然消失,苍雪心中顿感失落。
赵怀洲倒饶有劲头,喃喃分析起来:
“他们竟早有分晓,官军原先没打算参与剿匪,看来这通匪一说,确实货真价实。”
叶猛对剿匪的态度,起初很是暧昧,他一直以准备不足为由,拒绝出兵剿匪。
后经赵怀洲使计“劝说”,叶猛才下定决心出兵剿匪。
这其中细节,只有朝堂中人才知晓,身在临泽县造反的逆匪们,断不该了解的。
苍雪撇了撇嘴:“他叶大将军如何改变计划,合适出兵剿匪,只有他自己知道。”
言下之意:现下消息败露,不正说明叶猛通匪么!
赵怀洲幽笑起来,他并未理会苍雪,反而是扭头与巫启前对视凝望。
这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又是极默契地一笑。
苍雪见他二人这般默契,心里莫名泛起酸涩来:
“现下密信没了线索,咱们如何追查下去?”
赵怀洲伸了个懒腰,倒显得很轻松:
“这密信之事倒不紧要,不如先追查出逆匪下落。只要找出逆匪,那通匪之事,自然水落石出。”
他这话听来格外可笑,倒有些舍近求远了。
苍雪翻了翻白眼,倘若那逆匪真能轻易找到,这京郊大营这么多兵将,何苦在这里搜刮追捕,寻找线索?
赵怀洲转过身去,又继续逼问下去:
“你可知晓,那逆匪逃往何处了?”
这问题,可将小六子给难住了。
他挤出个十分难堪的表情,哀嚎道:
“大人,小的连那些人的面都没见过,哪里知晓他们逃到哪里去了!”
“那高老三就没对你提过?”
“他哪里知道?自那些杀千刀的逃走后,三哥将他们的爹娘老子骂了个遍,还说若寻到他们下落,定要将他们全给宰了!”
“这么说来,连高老三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了?”
“小的敢打包票,没人知晓。若是知道,早就告诉那些兵爷爷了,何苦在这受罪?”
小六子哭哭啼啼哀嚎着,接下来的话,多是埋怨哀求,再无意义。
赵怀洲懒得听他啰嗦,挥手打断,旋即转身叹起气来。
“看样子,这两条路的线索,全都断了……”
苍雪犯起愁来。
此行目的,一是查探叶猛通匪一事,二是追查逆匪下落。
那叶猛通匪之事,虽已查了个大概,但没有密信这样的切实证据,始终难以定罪。
而逆匪的下落……赵怀洲此刻那揉额蹙眉的愁苦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没办法了,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
赵怀洲揉平了眉角,摊了摊手。
他这话倒给了苍雪希望,苍雪赶忙追问:
“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追查到线索或证据?”
赵怀洲抖了抖眉梢,幽笑摇头:
“那密信是找不到了,所谓的证据,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
“不过……咱们倒可以谎称拿到密信,诈他一诈!”
“说不得,对方惊恐之下,会露出马脚呢?”
赵怀洲这主意,乍听起来,倒也有鼻子有眼。
可苍雪一听,便惊得瞠目结舌。
你要去诈那叶猛,何苦当着巫启前的面,将这主意坦坦荡荡说出来?
那巫启前,可是叶猛的人!
你当人家是傻子么?
更叫苍雪惊诧的是,赵怀洲说这话时,竟悠悠转身,朝巫启前投去媚眼。
似乎,他是有意说与巫启前听。
而巫启前的反应,也大出苍雪预料。
只低眉思虑片刻,巫启前两眼一亮,竟也还以幽邃笑容。
这二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倒真叫人看不明白了。
苍雪甚至觉得,自己活像个第三者,夹在这两个男人中间,颇显多余。
她不由再朝赵怀洲身下瞄了一眼。
这家伙,不会是扮太监扮着了迷,忘了自己的男儿身份了吧?
……
营帐之外,有赵怀洲随行的侍卫把守,方圆数丈之内,再无他人。
但在稍远一些的空地上,军中几位将领,全都守候在列。
周宏、李毅、罗威,三人面目凝肃,紧紧凝望着大帐。
他们望向营帐的目光,并不友善。
“周将军,那鸟太监当真是来调查大将军通匪一事的?”
“他揪出的那老鼠眼,当真是那高老三的心腹?”
“周将军,你说咱大将军,当真通匪了吗?”
“倘若那太监真查出个什么来,咱们又该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李偏将莫要胡说,大将军怎会通匪?”
几人冷语争辩,声量愈发壮大。
到最后,终是那罗威面色一红,放高嗓门,怒生生威喝起来:
“呸!便真是通匪又如何?谁敢跟大将军作对,老子先捅他个窟窿!”
这一声威喝,竟生生将那帐帘喝开。
赵怀洲应声而出,冷目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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