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狗仗人势，这奴才与奴才之间，也不可相提并论。
就比如，院里的丫鬟侍女，这些都是最低级的奴才，任哪个妇人，都可随意指使。
但这位“赵公公”，显然比她们要高级得多。
人家是皇帝的奴才，借着皇家威势，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这点道理，在场的官眷妇人，包括那位李夫人，当然都该懂得。
是以，被赵怀洲出言顶撞，那李夫人虽已一脸怒容，但她却将忍了住，并未出语反骂回去。
这也就是宫里的人，若换个奴才，早被她给骂得狗血淋头了。
咬牙切齿忍了片刻，这李夫人终是回头，朝宋贤妃揖了一礼：
“贤妃娘娘，还望您给妾身主持公道啊！”
既然不好直接顶撞，那我就找你的主子，让贤妃娘娘去治你！
这李夫人的小算盘打得精细，她心道贤妃毕竟同为女子，先前又遭那奴才出言不逊，理当站在她这一边。
但她的如意算盘，却落了空。
“既然……既然赵公公说此案另有内情，那就请赵公公查明内情，还这如烟姑娘……和李夫人一个公道！”
宋贤妃几乎是不假思索，便拿求助目光投向赵怀洲，言语中颇有依仗之意。
这般口吻，自然已引得满场惊叹。
众人已然明白，这位赵公公，显然非比寻常，不可轻待。
而那李夫人，已然说不出话来，只能瑟瑟缩回脑袋，斜眼瞥着赵怀洲。
赵怀洲却已懒得再顾这位李夫人，此刻已垂首托腮，思虑起案件内情了。
早先时候，听到那密谈之后，赵怀洲便回了晨曦苑外，将此事透露给魏玄。
他的意思，是让魏玄派人进苑盯梢查访。
但魏玄思虑再三，却将这建议给回绝了。
原因自也简单，苑中都是妇人，若无切实证据，不好派侍卫进内暗查。
赵怀洲也着实拿不出证据，更不敢断定一定有事发生，只好作罢。
现如今，见苑中果真出了事，再听这李夫人的尖厉嗓音，他对这案件缘由，实已一清二楚。
毫无疑问，这所谓的偷盗案件，是这李夫人有意设计，故意栽赃。
定是她派人将玉佩塞到如烟的行囊中的。
赵怀洲对自己的猜想，倒很有信心，但只靠猜想，却不能洗清如烟的嫌疑。
还得再想想办法，找出证据来。
他很快走到那如烟姑娘身前。
那如烟先前已被这偷盗罪给吓得花容失色，这会见赵怀洲替其撑腰，脸色稍缓和了些。
她倒未出语央求，只拿求助目光望向赵怀洲，那眼神凄婉，惹人怜惜。
只瞧这如烟一眼，赵怀洲便已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替她脱罪。
当然不是因为美色，实是不忍叫无辜之人枉受冤屈。
我赵怀洲，素来是最有正义感的！
“小丫头，你叫平儿？”
“我来问你，这包裹一直都是你看顾吗？”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赵怀洲又迈步走到如烟的侍女身旁。
“是……是奴婢看顾的。”
平儿点了点头，一脸惶恐。
她倒答得干脆，竟也不多说两句，替自家主子辩护。
赵怀洲翻了翻白眼，又提示道：
“我看你睡眼惺忪，似乎方才一直在偷懒睡觉？”
经赵怀洲提点，这丫头方才一惊：
“对了，奴婢方才是在偷懒，伏在石桌上瞌睡了许久。”
听她终于上道，赵怀洲满意点头。
随即，扭头朝身后御前司侍卫望了一眼，他又高声喝问道：
“你们几个前去捉拿的这丫头，她这话可否属实？”
那几个侍卫当即拱手：“不错，我们赶到之时，这丫头的确在睡觉。”
“那就是了！”
赵怀洲幽笑道：“也即是说，这小丫鬟虽守在包裹之侧，却全不留心看顾。”
“事实上，任何人都可以偷偷将这玉佩塞进包裹之中，以达到栽赃嫁祸的目的咯！”
他是刻意放大声量，叫在场众人全都听见。
妇人们一听，已有人点头应和。
但那李夫人立马跳出来反驳：
“你……你这是存心回护，给她主仆二人找借口脱罪！”
人赃俱获之下，只凭这丫头不留心看顾为借口，替她们脱罪，自是不可能的。
赵怀洲深知这一点，也不争辩：
“我的确有意让她们脱罪，但却并非存心回护，而是我早已断定，她主仆二人并非偷盗真凶！”
他声量宏阔，语气笃定，听来颇有几分气势。
在场妇人一听，已各作反应。
有人点头应和，有人尚在迟疑，也有人不动声色，静待事态发展。
而那李夫人，当然要争辩反驳：
“你……你凭什么作论断？”
赵怀洲幽幽一笑：
“原因嘛……倒也简单……”
他朝周遭环视一圈，又抬手朝如烟和平儿的方向一指：
“倘若是她主仆二人偷了东西，自会警醒提防，又岂会随手将包裹丢在桌上，自己则趴这桌上睡觉？”
这话一出，立时引得众人惊呼。
妇人们惊疑之下，顺着他的问题细细品味。
这话说得倒也不假，假使这玉佩真是她二人偷的，自然要警醒戒备，不叫人给看出来。
随手将这包裹丢在桌上，似乎太轻慢了些。
难道她们就不怕，包裹被旁人捡去，发现了其中的赃物？
不少人思虑之下，恍然点头，再看向赵怀洲的眼神里，已有了认可。
便连那宋贤妃也轻点臻首，婉然开口：
“倒也有几分道理，窃贼偷了东西，定是一刻也不敢松懈的，又怎会睡着呢？”
有宋贤妃说话搭腔，点头的妇人们就更多了。
眼见局势被轻松逆转，李夫人两眼冒火：
“这……这也不能洗清她二人罪责。”
“或许……或许这玉佩是那舞伎所偷，她那丫鬟压根就不知情呢？”
“又或许……这小丫鬟眼见主子被擒，故作假寐，好装出副毫不心虚的样子呢？”
为了给如烟定罪，她倒真煞费苦心。
赵怀洲轻笑摇头：
“你这两点推断，全都站不住脚！”
“这包裹一直在丫鬟手中，倘若她不知情，如烟姑娘如何能将玉佩放进去？”
“而第二个推断，如若这丫鬟知情，她又眼见如烟姑娘被擒，为何不直接将玉佩扔了，非得去装睡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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