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赵怀洲是敌是友尚不能辨,你就要合全族之力打压?”
当魏炎说出“合全族之力,打压赵怀洲”这样的混账话时,魏九千的脸色登时暗沉下来。
他从鼻孔中挤出一声闷哼,随即失望摇头,冷冷道:
“好一个魏家嫡长,好一个家族希望!”
这话满含了讥讽失望。
“唉,从前只道你心气甚高,该是四兄弟里最有前途的。”
“却不想,你竟执拗至此。”
“与你比起来,那老四倒都机灵得多了……”
魏炎脸色难看起来。
尤其是听父亲将自己与魏玄作比对时,魏炎已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虽是怒不可遏,但面临父亲威压,他只能拱手称错:
“父亲,是孩儿执迷不悟,孩儿知错了,日后定不再意气用事。”
魏九千再叹口气,语调稍稍平和下来,再叮嘱道:
“赵怀洲锋芒毕露,早迟招惹祸端。何须你去动手?”
这话虽还是劝诫,但语气立场总算是回护魏炎。
魏炎将拳头抱起:“孩儿谨尊教诲。”
“你退下吧!”
魏九千摆了摆手,魏炎随即躬身行礼,转身退去。
可他尚未走远,却又听见身后飘来魏九千的声音:
“魏忠,去将四公子请来。”
听到这话,魏炎脚步一滞,面上重新浮现出愤怨来。
……
“赵督公近来当真风光,你与如烟姑娘的风流轶事,已传遍全京城了。”
“在下本以为,这些流言都是捕风捉影,可方才一瞧,督公与如烟姑娘亲昵有加,倒真应了流言所说……”
面对追问,巫启前幽然而笑,竟谈论起赵怀洲的风流韵事来。
这般戏谑口吻,可不是他巫启前的风格。
“别再绕弯子了,有什么话照直说便是!”
赵怀洲打断巫启前的调侃。
老实人的挖苦调笑,往往有更大的杀伤力。巫启前平时寡言少语,此刻他轻言戏谑,更叫赵怀洲难以忍耐。
“听闻赵督公还因此事,与魏炎大打出手?”
巫启前终于收起笑脸,凝望而来。
他这时提起魏炎,总不会是来说和的。
毕竟巫启前与魏炎,份属不同阵营,早在临泽县办案时,他和魏炎就不大对付。
“你腆着脸蹭上马车,该不会是提醒我,小心那魏炎吧?”
现在轮到赵怀洲幽笑了。
他言语中轻慢姿态尽显,似全不将魏炎放在眼里。
巫启前的面容凝肃起来,沉声道:
“赵督公还是谨慎些的好,那魏炎素来心高气傲,见不得有人压他一头。”
“他若是被逼急了,可是不择手段的。”
赵怀洲轻笑一声:“怎么?难道他还要回去哭爹喊娘,求他那宰相老爹帮手么?”
区区魏炎,赵怀洲并不放在眼里。
但人家有个宰相老爹,还是值得提防的。
“魏相?那是个老狐狸,他该不会插手此事……”
巫启前摇摇头,思虑道:
“依我估量,魏九千多半会对魏炎大加劝阻,甚至试图与你修好关系。”
他这判断,倒出乎赵怀洲意料。
赵怀洲哑然失笑:
“还有这等好事?”
但巫启钱旋即冷笑:“你道那魏炎当真是个乖顺孝子,就肯听他爹的劝?”
“此人心思狠厉,说不定他正筹谋极端手段呢!”
赵怀洲大笑起来,全不在乎般戏谑道:“极端手段?”
他又朝巫启前挑了挑眉头:
“倘若是你巫侍郎,要对本督采取极端手段,那我倒还抖上一抖……”
“可他魏炎?”
“哼!”
这声冷哼,已道尽他的不屑。
魏炎这养尊处优的东西,一天到晚只知风花雪月和阴谋暗算,真要动起真格来,实在不够看。
他能有什么“极端手段”?
难不成,在这洛京城里,他还要买凶杀人不成?
“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
巫启前坐直了身子,扬了扬头:
“你可知那如烟姑娘屡次前往礼部,却始终无法脱籍的缘由所在?”
他莫名将话题拉回“脱籍”之事,倒引得赵怀洲深思。
这事的因果,赵怀洲也曾琢磨过。
他的确有过猜测,但却毫无证据:
“你的意思是,这事是魏炎在幕后主使?”
巫启前点了点头:
“礼部尚书周义年老体衰,久不理政。那礼部诸事,都是左侍郎秦泽一手把控。”
“而这位秦侍郎,偏生又是魏相门生,与魏炎关系匪浅。”
巫启前点到为止,只略略交代个人物关系,便已止住话头,拿幽邃眼神朝赵怀洲凝望了来。
他这言外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
魏炎觊觎如烟美色,想占为己有。在拿脱籍之事诱惑如烟不成后,他便心生歹念,让秦侍郎卡住如烟脱籍之路,好凭此拿捏如烟。
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如烟寻李侍郎帮忙,引发窃玉案,再致如烟求上赵怀洲,酿出流言风波。
说到底,这一系列的风波,都源自魏炎的“爱美之心”。
理清事情始末,赵怀洲苦笑摇头:
“这老小子,既要强占如烟,又想维持他那清贵姿态,当真可笑。”
这些世家公子大多一个调调,人前端着高人一等的优雅姿态,人后又全是阴谋算计,里子面子他都想要。
与这种人一比较,即便是那些霸蛮粗鲁的乡野土匪,都要坦荡得多。
“所以你特意揪住我,就是为了提点我小心他的阴谋诡计?”
唏嘘感叹一番,赵怀洲又重新揪住巫启前。
这巫启前虽说比魏炎正派些,但他毕竟份属叶猛阵营。
可他先前的话,听来格外诚挚。像是全情为赵怀洲考量,全不理会立场之争。
要知道,巫启前与魏九千立场相对立,他本该抓住一切机会攻诘魏九千。
尤其是面对赵怀洲时,他本该极尽挑唆之能事,诱得赵怀洲和魏九千斗个你死我活。
但方才他谈及魏九千对赵怀洲的看法时,态度可谓中立客观。
他身为叶猛手下,能做到不偏不倚,已算十分难得。
赵怀洲并不傻,当然不相信巫启前当真只为交个朋友,才腆着脸来苦口婆心地提醒。
他这么做,总该有些原因的。
果然,被赵怀洲一逼问,巫启前的脸上挂了相。
巫启前低下头来,轻咳一声:
“倒……倒还有件事,想请赵督公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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