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田夫人已催了您数次了,您究竟应是不应?”
“还有那工部王大人的夫人,也下了帖子邀您赴宴,咱们接是不接?”
“还有那秦夫人、周诰命……”
如烟闺房之中,平儿怀里抱着一堆拜帖,正犯着难。
这些都是京里贵妇人送来的帖子,邀如烟前去献艺捧场。
身为舞伎,这是如烟安身立命的本份活计,可如烟近几天一概不理会,整日只将自己关在房中,对着一堆账本写写划划。
平儿实在看不过去,只能将拜帖一并抱来催促。
“等……再等一时吧!”
“等我看完这叠账册,再作决断……”
如烟头也没抬,敷衍味十足。
“小姐,自打店铺开张以来,您每日就忙着料理账册,连自己的营生都不管了?”
平儿气呼呼道,一张圆脸拉成了方形。
“这铺子也是营生啊,你忘了这店铺叫什么了?”
如烟抬起头来,温声笑道。
“如烟坊嘛!有你三成份子嘛!”
“可这铺子有人赵督公看顾着,何须你整日操持?”
平儿嘟嘴不悦道。
“赵督公平日里公务繁忙,我总得多费心看顾嘛!”
如烟活动了下胳膊,又埋头看起账册来。
“切,公务繁忙……”
平儿努了努嘴,不忿咧咧着:“我瞧那赵督公平日里清闲得很……”
“倒是小姐你,将正经差事丢在一边,倒贴去帮那赵督公卖气力!”
“要我看啊,赶明儿搬出这清楼算了,去那锦衣卫衙门里住得了!”
平儿几句消遣话,终于将如烟从账册里拉了出来。
如烟抬头瞪了平儿一眼:“死妮子,胡说什么呢?”
“谁倒贴了?谁又要住去锦衣卫了?”
平儿撇撇嘴:“哼,小姐您可别嘴硬,我瞧您这几日每每谈及赵督公,嘴都咧到耳根去了。”
“也不知你乐个啥劲头儿!”
如烟原先瞪了平儿一眼后,便即埋首又要看账册,可听了这话,登时两颊一红。
“你这死丫头,真真是找打!”
她忙起身,撩了袖子便要去教训。
“我整日忙于审账,何时笑过,你尽胡说!”
“哎呀,小姐杀人哩!”
“小姐你叫我戳破了心思,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咯!”
主仆二人扭打一阵,终是气喘吁吁坐了下来。
平儿倒了杯茶递过去,摆了个严肃嘴脸:
“小姐,您可真得悠着些。我瞧打这铺子开张,您对那赵督公,是越发地仰仗吹捧了。”
“每每提了他,都要夸上好半天的,边夸还边傻乐,真真叫奴婢看得心里着急哩!”
她不光嘴上念叨,还手脸并用,一面指手画脚,一面摆出副憨笑嘴脸,学着如烟夸人的架势。
“您夸那赵督公时,便是这般傻乐!”
她演的惟妙惟肖,全然一副憨傻俏佳人模样。
如烟先是羞恼,随即怀疑:
“我何时这般傻笑了!”
平儿哼了声:“小姐您沉浸其中,自是浑然不觉的!”
如烟再不好反驳,她只觉得两颊一阵火热,不禁低了头,捂脸自顾自回忆起来。
可稍一思索,思绪就全乱了套。
她没能记起自己的娇傻姿态,思路反被引到赵怀洲身上,满脑子又全是赵怀洲那清逸身影。
“如烟姑娘若愿做专侍我一人的金丝雀鸟,我赵怀洲求之不得呢!”
她脑中的赵怀洲,眼里一片幽意,嘴上却像无心,拿这玩笑话与她调情。
一想到这里,如烟又愣坐下来,全然不理会身处何处了。
“小姐?小姐?”
终是平儿几声呼唤,将如烟唤醒过来。
“小姐,您可得悠着些,那赵督公……他……他……”
平儿却又摆起凝重嘴脸,教育起如烟来。
可她话说一半,又支支吾吾起来,倒叫原本等着看戏的如烟等急了。
“他怎么了?”
如烟凝眸道,嘴角已不由自主勾了起来。
“他……他毕竟是个太监嘛!”
平儿支吾了半天,终于将话说全。
“额?”
如烟一愣,原本轻扬的嘴角,缓缓耷了下去。
但很快,她又重新笑了起来,这时的笑容,要端肃稳重得多:
“那又如何?”
她的语气较之先前,要沉定有力得多,似是在与平儿较劲。
又或者,是在与她自己较劲。
“小姐,您……您傻了吗?他一个太监,是不能娶妻生子的……”
平儿急了,站起身来,在如烟面前挥手。
她似是觉得,如烟叫人蒙蔽了双眼,靠这挥手动作,便能将如烟叫醒。
可如烟随即将她那小胖手撩开,温声笑道:
“本就没影的事儿,倒叫你说得真的一般!”
“去,莫再想这些了,去将那几份拜帖拿来我瞧瞧!”
平儿仍不满意,可如烟又瞪了她一眼,她终是噘嘴转身,将身后的拜帖抱了过来。
“几日没应酬,倒是有这么多帖子了……”
如烟看那拜帖堆得老高,登时咋舌。
她随手揭过一份,摊开来看了看,随口还在抱怨:
“这几日店铺新开张,正忙着呢,哪有功夫去赴什么宴?”
正嘟囔着翻看拜帖,外面却传来敲门声。
“如烟姑娘,如烟姑娘?”
外面喊话的,是个老妇人。
这声音如烟再熟悉不过:“咦?周掌柜怎又来了?”
这老妇人是如烟坊的掌柜,乃是赵怀洲特意请来,替他们打理店铺的。
平日里,这周掌柜常来往清楼,与如烟交代店中事务及账簿。
但这账簿是今早才送来的,按说今日她不该再来。
如烟忙起身,到外间开了门。
那老妇人一脸急切:“如烟姑娘,店里来了个客人,说有大买卖要找东家谈呢!”
……
“如烟姑娘,咱们铺子里,要添个大买卖了!”
“这个七里香呢,它也深受妇人们追捧,如若放在咱们店里,定是要大卖的!”
清楼院中,赵怀洲的马车已停了下来。
但赵怀洲仍在自说自话,演练着劝慰话术。
今日前来,是要将女帝的安排告知如烟,减免如烟一成份额。
这事本不算坏事,但毕竟是折了如烟的份额,总得好生与她劝慰。
好不容易组织好说辞,赵怀洲下了马车,进入清楼。
到了如烟房外,正要敲门,那房门却自己开了。
“咦?赵督公,你来了?”
“我正有要事要找你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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