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赵怀洲猝不及防，生挨了一顿白眼怒骂。
他一时恍惚，竟没回过神来。
这口黑锅，背得也太冤了些。
那狗屁“神兵利器”，与我赵怀洲有何关联？
额……等等！
赵怀洲心中突发奇想，冒出个念头来。
“你别告诉我，那所谓的‘神兵利器’，是从我大梁得来的？”
赵怀洲望向穆夏儿。
“不然呢？”
那穆夏儿冷哼一声，底气十足。
她这坚定口气，坐实了赵怀洲的猜测。
果真，对方的“神兵利器”，是来自我赵怀洲的炼铁工坊。
难怪穆夏儿一直抱怨，说什么匈奴内乱都要怪到我赵怀洲头上……
赵怀洲唏嘘之余，立时警醒过来。
炼铁工坊造出的钢铁，竟外流到匈奴，这可不是好事。
白白肥了匈奴人不说，还危及边关安宁。
炼铁工坊产出的钢铁，目前只有三个去处。
最上等的精钢，他用来武装锦衣卫，给自己人打制各类精锐装备。
次一等的钢铁，他交由军械司，用以打制军械，武装各地官军。
再次一等的，则用来制作农具，推广全国。
这其中，锦衣卫的武器，是他亲自把关，自然不会外流。
更可能的，就是军械司和农具了。
考虑到边军主要把控在叶猛手里，女帝分配给军械司的新式钢铁，其实数目不多。
想那兵部当作宝贝，看得极紧，多半是不会容人转售外流的。
最大的可能……
“是农具，他们从我大梁偷卖了大批农具，而后改制成武器！”
赵怀洲的判断，很快得到穆夏儿点头确认。
“不错，鹰狼卫已查出线索，证明那些神兵利器，是由你大梁农具改制而来。”
“而提供那些农具之人，也是你们汉人！”
赵怀洲立时想到一个人：“前朝隆亲王吧？”
农具乃是国朝重器，绝不可能轻易外流。
而近来唯一一次农具外流事件，便是那王世良在东昌府策划的阴谋。
这么看来，一切就都串联上了。
王世良倒卖农具，倒不全为了武装自己的手下，他还顺道将农具转运给匈奴，由隆亲王献予莫多。
想到这里，赵怀洲不禁苦笑。
自己抓捕王世良时，已清剿了大半农具，却没想还是有漏网之鱼，竟被运送到了匈奴。
“我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你所说的‘隆亲王’。”
穆夏儿却是蹙了蹙眉，言辞不大肯定。
这个答案，赵怀洲倒也能理解——人家总不能顶着前朝亲王的名头，在匈奴招摇过市吧？
“但我确定，那莫多麾下，的确有一支汉人队伍。”
“而且……那领兵之人，武艺十分高强！”
穆夏儿又皱起眉头，继续道：
“当初查得神兵利器后，鹰狼卫百般探访，终于查得莫多的炼器工坊。”
“而往那工坊运送铁料的，正是一支汉人队伍。”
“鹰狼卫曾试图劫掠，却遭对方反击。”
“据说那领兵之人身手极是高强，单人匹马便杀得我鹰狼卫损失惨重。”
“那人似是姓郑，鹰狼卫中有人精通汉话，听见其手下以汉话称呼他作‘郑将军’。”
听到这“郑将军”，赵怀洲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他倒并不清楚这位郑将军，是否就是前朝的隆亲王，但这称呼，却莫名让他联想起另外一人来。
乔儿的父亲，郑太后的兄长，似乎也是姓郑，也被人尊称作“郑将军”。
当然，这全是赵怀洲无端臆想，这两位“郑将军”，显然不是同一阵营。
那在匈奴的“郑将军”，即便不是隆亲王，也多半是其手下心腹。
“说完了？”
眼见穆夏儿已停下话头，赵怀洲再追问一句，想探知其他线索。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穆夏儿的神情看来十分诚恳，想她对这隆亲王的了解，确也不甚明了。
赵怀洲叹了口气，将前朝余孽的事放下：
“那说说你来我大梁的目的吧，你想绑我回匈奴，是要让我替你炼制武器？”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穆夏儿立时点头，显得格外殷勤：
“鹰狼卫查出那神兵利器的来源，是出自你赵怀洲之手。”
“所以我便主动请缨，将你请回匈奴，替我们炼制武器。”
说到这，穆夏儿甚至腆起笑容来，刻意讨好。
只是她那笑容实在假得可以，一点都不真心诚意。
“请？”
赵怀洲笑了笑，将她的措辞纠正过来：“是将我绑回匈奴吧？”
“都差不多意思嘛！”
穆夏儿大手一挥，将她措辞不当的过失敷衍了过去。
赵怀洲哭笑不得，人家偷农具，你干脆也去偷农具好了，非得来找我这源头。
怎么，不想让中间商赚差价吗？
穆夏儿像是猜中赵怀洲的心思，又接着道：
“怪只怪你约束不严，叫莫多钻了空子偷了好些农具。”
“最可恨的是，我爹爹也派人到中原来购买农具，却被告知这农具是朝廷重器，绝不肯贩给外邦。”
新式农具本就是女帝极看重的生产工具，又能改制成锋锐武器，朝廷早颁过明旨不许外流。
若没有合适渠道，自然是采买不到的。
那莫多是借着隆亲王的关系，在东昌府布有内应，又有王世良帮忙操持，才能得偿所愿。
你匈奴单于上哪去采买？
“所以啊，这事还得找到你头上！”
“你惹出来的麻烦，须得由你出面摆平。”
穆夏儿恨恨念叨着，将胸膛挺得老高。
她倒是理直气壮，竟又将锅甩了过来。
“这与我有何关联？”
“我辛辛苦苦发明的农具，遭人偷买了去，我也是受害者啊！”
赵怀洲叫起屈来。
“可你刚刚不还说，要帮我匈奴平定内乱么？”
穆夏儿急吼吼道。
“额……这个嘛……”
“匈奴实在太远，我这身娇体弱的，实在不方便远行……”
赵怀洲思索起对策来。
“唉，看来你当真是不值得托付之人，枉我将一切都告知于你……”
穆夏儿叹了口气，看似极是气馁。
但她很快又做了个“各退一步”的手势：
“算了，权当我吃点亏好了。”
“我另有一计，既能解决我匈奴内乱，也免了你赵怀洲远行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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