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竟又回了原点。
赵怀洲也不想做此选择。
但无奈诸多因素纠缠，其他选项都已被否决。
唯有自己出手，方能成事。
他倒并不惧怕远征匈奴，想要对付那群草原人，他有一万种法子。
“不……不行！”
这一次，女帝的反对声音，竟是更大。
她急切摇头，竟难得地结巴起来。
“陛下尽可放心，诚如陛下早先所说，奴才在大梁早有基业，是断不会舍离陛下而去的。”
赵怀洲看穿她心中不愿，也知晓她视自己作腹心，不舍放离。
但女帝仍是抿唇沉眉，不作应答。
她就差将“不乐意”写在脸上，反对态势再明显不过。
“陛下也不必担心奴才会出意外，以我的能耐，自能应付那匈奴反叛……”
赵怀洲忙又宽慰道。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包括那穆夏儿和匈奴单于。”
这算是扫清女帝的一切担心了，我既不会出意外，更不会留在匈奴，也不会被人强留。
“总之，奴才保证，用不了多久，便能解决匈奴内乱，顺利归来！”
赵怀洲再度拱手，郑重请命。
他这态度，不可谓不恭谨，不可谓不诚挚。
赵怀洲几乎被自己感动落泪，此刻作出的抉择，当真是为了两国和盟，而非个人利益。
当然，真说到个人，倒也与我的修养品德有些牵扯。
我赵怀洲素是知恩图报的人——
那穆夏儿的身材实在太顶，自己白白饱了眼福，总要懂得感恩，予以回报。
“不……不妥……”
女帝思量再三，终是抬手。
她不待赵怀洲申辩，立即又抢白道：
“朕来想想，许是有旁的法子……”
说着，她已起身，在寝殿内踱了起来。
赵怀洲无奈，只能静默等候。
这一等，便是一整个早上。
“咕～咕～”
眼看女帝都快将布屐踏烂，赵怀洲终是忍不住了：
“陛下，要不您先想着，我先去……”
“朕想到了！”
女帝却是忽地转身，一脸欣喜道。
看她那副高兴嘴脸，赵怀洲干咽了口唾沫，将“吃点东西”几个字咽了回去。
“赵怀洲，咱们虽不能将军械卖与匈奴，但却是可以借给他们啊！”
女帝兴冲冲走近，急切说道。
赵怀洲原还在思量，她想出什么好主意，听了这话差点没哭出来。
“陛下，这主意怕是不妥吧？”
赵怀洲皱了皱眉道。
“有何不妥？那匈奴单于麾下兵力，原本就强于莫多，有了咱们的精锐兵器，他定能平复叛乱。”
女帝仍要坚持己见。
这当然是废话，借和卖，在平定叛乱一事上，效果自然无差。
可更关键的，是对匈奴军事力量的补益，是否有区别。
卖兵器过去，自然是永久增强了匈奴人的军事力量。
但借的话，却只是暂时涨其实力，待取回军械后，他们的实力又回被打回原点。
女帝这一设想，乍听来倒是没错。
但……
“陛下您可曾想过，借出去的武器，当真能收得回来？”
赵怀洲将心中忧虑，提了出来。
说是借，可人家若是不还呢？
你还能跑去草原夺回来吗？
虽说两国是盟友，可真涉及军国大事，这份盟约，怕就不管用了。
到那时，提出这一计策的女帝，倒当真里外不是人了。
损失兵器不说，还要背个里通敌国的骂名。
“哼，你怕他匈奴人耍赖？”
“朕可不怕！”
女帝却是幽幽一笑，显得极有自信：
“你莫忘了，那匈奴单于的宝贝女儿，还在我洛京城中！”
赵怀洲心中一惊，登时领会了她的意图：
“陛下的意思是……将那穆夏儿扣在京中，作为人质？”
女帝并未作答，却已用弯起的眉眼做了回应。
赵怀洲差点大呼出声，直夸起精彩来。
照巫启前上回的介绍，穆夏儿似乎很得匈奴单于的宠爱。
若将其扣作人质，那单于定不敢耍花招。
如此一来，这借出去的武器，定能顺利归还。
“陛下好算计！”
赵怀洲忙举起拇指，以作赞叹。
得他夸奖，女帝神采飞扬，笑得极是灿烂。
这般笑容，在一贯沉肃的女帝身上，极为难得。
“不过……”
但赵怀洲旋又开口。
他这话里的转折意态，叫女帝的笑容敛去。
“不过什么？”
女帝忙追问。
赵怀洲却又抖落起眉头：
“只是借的话，未免太吃亏了。”
“总要收些租赁费用、损耗费用，弥补我大梁的损失才对！”
女帝一愣，旋即又大笑起来。
“你这算度倒也不差！”
她以同样的夸赞回报赵怀洲。
主仆二人相顾一眼，又是默契一笑。
待这笑容渐渐退去，赵怀洲才又提及另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那隆亲王，陛下觉得该如何处置？
女帝沉了沉眉：
“朕倒有意擒住他，可他身在匈奴，我大梁官军不好染指……”
那隆亲王的手下，有一支不弱的军队，若要镇压缉捕，必须得派大拨官军。
而调遣官军进入匈奴境内，必然会招致猜忌。
赵怀洲却又幽笑道：
“陛下为何不趁此次借军械的机会，派人去擒住他呢？”
女帝愣了愣，不明所以道：
“咱们借的是兵器，又并非是借兵……”
赵怀洲摇了摇手指：
“兵器自己又没长脚，总要有人负责押运吧！”
女帝恍然一惊：“你是说……让人以押运军械为由，前去探查隆亲王的下落？”
赵怀洲点了点头：
“我可派出一支锦衣卫小队，以看顾军械、教授匈奴人使用军械为由，摸进草原，摸查那隆亲王的下落。”
“即便不能擒住隆亲王，查出些线索也是好的。”
女帝沉吟片刻，双眼已亮了起来。
她旋又补充道：“不光如此！”
“或许……锦衣卫还能暗探匈奴地形及军事要略，摸查各部兵力分布……”
她这是要将匈奴探个干净了。
虽是盟友，但难保将来会有反目成仇的一天，知己知彼，总不会有坏处。
赵怀洲幽幽一笑，再度竖起拇指：“陛下好算计，奴才佩服！”
女帝没好气白了白眼，甩手道：
“此事干系甚大，不足为外人道。”
“你务要严守机密，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赵怀洲愣了一愣：“陛下的意思，是要瞒着朝臣了？”
女帝点了点头，神情凝重：“魏九千尚不好说，那叶猛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与其拿到朝堂公议，倒不如由你赵怀洲出面，私下与那穆夏儿商定。”
赵怀洲立马拱手：“陛下放心，奴才定会说服那匈奴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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