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鹐 眼
安晨晨高兴地嚷嚷:“好地!好地!我是不是也算你们同伙喽!哈……哈……”
“是同案犯,哼!”
两人边说笑边快步回到银河俱乐部大厅。
大砍和胖女人在大厅旁边的咖啡角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着高寒。
看高寒身边还跟着一个仙女,大砍很礼貌的向安晨晨点了一下头。
“这位是河南的大姐,粟总。这位是我哥们儿,开档口的高总。”大砍向双方做着介绍。
高寒微笑着和胖女人相互握了一下手,再次观察之下,这个粟总怎么看怎么值这个数。如果证件没问题,估计不会有什么闪失。
落坐后高寒开门见山,“既然是大砍的朋友,我就一切从简了,粟总想用多少?”
“爽快!爽快!东北人吧?大砍跟我说了,既然如果输了明天就得还,那我得量体裁衣,就借一百万吧!您看方便吗?”
胖女人很爽快,有赖于大砍之前做了铺垫。
“可以,把您的证件给我看看,咱们履行一下手续。中间有大砍,抽*水就按一成吧!但是大姐,丑话得说在前头,毕竟是头一次合作,公司有些必要的规矩还得遵守。退一万步讲,万一您输了,这位小姐会一直陪着您的,可以吗?”高寒搂了一下安晨晨的肩。
胖女人微笑点头,“没问题。”
胖女人的港澳通行证上确实只有两个戳,高寒看了一眼大砍,表示没有问题。于是写欠据,出码。
借据是手写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胖女人只来过两次澳门,而且第一次还是八个月前。这才是真正让高寒放心的地方,像她这样偶尔来一次澳门的人是不容易了解娱乐场内幕的。
给人出码风险最大,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高寒他们是不会参与的。大砍和高寒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他们会在所有机会上出手,凡是可以搭上手的玩家,他们都会施展浑身本领去赚钱。玩家钱多,他们会研究洗码。玩家钱少,如果风险低,他们就会想办法放贷。大砍在接触胖女人的过程中,早把一切条件铺设成熟,没有相当高的把握,他们是不会扯这个的。反正到目前为止,他俩还从未失过手。
这一百万高寒是用会员卡账户出的泥码。可能因为钱是借的,胖女人赌得很小心,每注三五万,最多押过十万。这一切都没有引起高寒和大砍的怀疑,借钱赌嘛,谨慎点正常。
时至晚上十一点多,胖女人不见任何起色。高寒他们洗码也没洗几次,水子倒是抽了三十多万。胖女人累计赢到十万就给身旁的大砍一万。
有大砍在胖女人身边忙碌就够了,高寒和安晨晨偶尔到赌台前看一看,大多时候都是在咖啡角喝东西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场欢爱之后,这位玲珑俏丽的川妹儿成了高寒的谜。
“先说说你,咋走上这条道了?”高寒谈兴颇浓。
安晨晨表情一凝,撅着嘴说:“我和老公结婚二年,分居一年半还多。我不生娃子,他在外边养了好几个女人,也有给他生娃子的。我要求离婚,可是他不肯,怕分他的产业。只有到澳门来我才快乐,你是我来澳门这么多次的第一次邂逅,你信不信?”说完她转着漂亮的大眼睛在高寒脸上扫动,样子又天真起来。
回想几个小时前的场景,安晨晨的疯狂确实像久旱逢甘露,这就验证了那句话,不忠令偷情的女人绽放出的异彩是丈夫无法唤起的。高寒诡秘一笑,颇有深意地说:“我信。我信。”
安晨晨瞪了他一眼,批评道:“口是心非。”而后,她低下头,嫩葱一样的手指掐弄着饮料杯,神情落寞地嘟哝:“父母留给我的企业一直不景气,现在也被我输得差不多喽!老公现在还不知道我欠银行贷款,他天天不是溜东西就是撩女人,就是不还我自由。反正我已经准备起诉离婚了,我们整年的不见面,各人过各人的生活,见了面也是仇人!”安晨晨说完咬了一下嘴唇,眼光撇向别处。
见高寒聚精会神地听着,安晨晨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现在确实输得太多喽,如果没有父母的帮助,我的下场是很糟地。所以每次来我都背着他们,小来小去的钱我还能运转,但那都是杯水车薪。我是个爱耍的人,不过我不会连累你。咱们就是好哥们儿,因为你让我喜欢,所以加上过招的交情喽!哈……哈……”
说完她自己笑得不行,刚刚的灰暗心情仿佛不曾有过。但高寒能看懂她是故作洒脱,任何人的没心没肺都是装出来的,有些痛苦再怎么否认它都存在。但不管怎么样,高寒心里挺暖和,有个能袒露暗疮的人也挺好,对谁都是安慰。当然,这种情义也是很让人感动的,因为它无望燃烧却又不肯泯灭。尤其是在这纸醉金迷的欲望都市,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故事。面对马上陷到脖颈的泥潭,男人女人就算彼此倾慕,也都无力招惹奢侈至极的感情。最多也就如安晨晨刚才所说,加上“过招的交情”吧!
两人边聊天边观察赌台那边的动静,这会儿胖女人稍稍有了些起色,赢了七八十万,大砍他俩的情绪都高涨起来。
看到情况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高寒的心情也有所舒展,肚子也随即感觉到饿了。他点了些吃的和红酒,给大砍和胖女人也点了一份。
已经午夜时分,这是高寒从早晨到现在吃的最正式的一顿饭。安晨晨也大口的吃着,她率真的样子一点也不拘泥,让人看着很舒服。吃完之后,她擦擦小嘴儿勾着眼神开始了审讯:“说说你吧,你们这样太好玩儿喽!”
高寒也擦了一下嘴,靠在沙发上,直爽地说:“我啊?呵呵,简直都没法开口!活了三十七年,前前后后在监狱蹲了十四五年。但我胆大,又有想法,总之还算混得开。但没想到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阴差阳错把东拼西凑拆借来的钱他妈的扔这儿了!现在一屁股债,家都不敢回了!但借我钱的大都是亲朋好友,想啥办法也得把钱整回来啊!现在啥招都使,那天看你钱多,本来也是要从你身上弄点儿的。没想到钱没整着,倒是采到了一朵狗尾巴花儿,呵呵……”
高寒的话让安晨晨一愣一愣的,继而笑得很妩媚,双手撑着小下巴,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问:“啥事情进去的呀?说给狗尾巴花听听呗?”
“伤害、非法拘禁、诈骗,就差没杀人了。呵呵。”高寒瞟着安晨晨点了支烟。
“呦?这么说你是个大坏蛋喽!”安晨晨的美目睁大了。
高寒煞有介事地撇撇嘴,故意眯着阴狠的眼神说:“看不出来吗?”
“骗人!没看出来。倒是觉得你是行侠仗义的大侠,走上犯罪道路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呀?”
“没隐情,就是天生坏种。呵呵。”
“哼!不说算了!谁稀罕!问你个问题,没成家吗?”瞪了高寒一眼之后,安晨晨问到了异性间最敏感的话题。
“这样的人你嫁啊?”
“咋不嫁哩!你不懂女人,爱不爱一个男人,跟他好不好没的关系,公认的好与不好在爱情里面不能完全应用的。我也不晓得这个话是哪一个说的,只晓得说的对头!”
说这话时,安晨晨脸上出现了难得的一本正经。显然,高寒的自己介绍她是反着听的。
高寒没接安晨晨的话头,语风一转,文绉绉地说:“我能看出来你也挺有压力,输的捉襟见肘了才知道钱的重要性。这就说明人只有到了不够饱足的时候,才会对食物存有愉快的幻想。你要是像我这样,从小到大都在为了能过上有钱人的日子而拼命的话,能有今天吗?”
安晨晨的目光亮亮地定格在高寒脸上,面颊逐渐泛起粉润,有板有眼地说道:“好样的!够真实!一个人能坦荡地承认穷,诚恳地表达对钱的兴趣,这就是穷者的尊严。本姑娘喜欢!你……有女朋友吗?”问完,她扭了扭小脸儿,补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有!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肥环瘦燕任我尝!嘿嘿……”高寒坏笑着,一副痞子相。
“男人都一个德行,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低俗、卑劣、不要脸!”安晨晨恨恨地骂完,在高寒大腿上使劲儿拧了一下,疼得高寒“哎呦”一声。
高寒揉着腿说:“逗你的,固定的女朋友还没出现。我现在是骑驴找马,但我从不虐待那头驴。呵呵呵……”
“坏蛋!你才是驴子!”
“呵呵呵……”
两人正聊得投入,胖女人和大砍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天公不作美,胖女人再谨慎也没耽误把钱输光。大砍一共抽了六十万多一点的水子,洗码的单子仅六张。如果到此为止,胖女人明天一还钱,高寒他们纯收入将近七十万,娱乐场只赢走了三十万。
胖女人懊丧的脸有些下垂,出现了很明显的层次感,堆满了那种欲望长时间得不到满足而淤积的横肉。
“高总,粟大姐刚刚跟我说,看能不能再借点?牌路不错,就是打急了,我也做不了主,你看行不?”大砍故作姿态地问。
其实这就是肯定的信号,如果大砍感觉不行的话,直接就拒绝了。高寒和大砍对了一下眼神,稍显无奈说道:“既然大砍说话了,我就破一次例,再给大姐拿点!”
大砍会意,郑重地对胖女人说:“粟大姐,高总如此敞亮,您看明天能到多少钱?我好说话。”
“不用多,就把你手里那六十万借我就行,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归还。”胖女人说得斩钉截铁。
“行!改借据吧,多赢点!”高寒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六十万大砍只抽了十三万的水子,就被胖女人在三小时里谨慎又小心地输掉了。
接到大砍的电话,高寒和安晨晨才带着满面的红润,把袂而归。
这期间两人回了一趟喜来登。
于干柴烈火的男女来说,伦理和常规早已不存在意义,高寒在三井餐厅吊起的胃口,在安晨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安晨晨也从高寒这里获得了很多,她笑得很满意,似乎这种美好比什么都新鲜,比什么都令她激动,它在所有的高处熠熠生辉,让一切雍容华贵的享受都黯淡无光。
两人出双入对,郎情妾意。
胖女人就住在银河俱乐部酒店,按约定由安晨晨“盯仓”。把垂头丧气的胖女人和桃李春风的安晨晨送回房,高寒和大砍略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临走,高寒叮嘱安晨晨电话保持开机。
如果明天没有意外,他们今天的收入不菲,两个男人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出了银河俱乐部,大砍羡慕地问:“这仙女不错,啥时候勾搭上的?”
“上次给你打电话说输了几百万,就是为了抠她。走,再去看看日本娘们儿。”高寒还有心愿未了,说完拉着大砍打车直奔三井餐厅。
大砍牢骚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太黑了吧?锅里、碗里一遭烩啊!”
“咱哥俩都是东北人,对乱炖的感情你还不知道嘛!呵呵呵……”
“别扯,我还是喜欢小炒。”
“呵呵呵……”
酒菜也是刚上齐,德川秀智又下班了,高寒的进展微乎其微。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回到了高寒的房间。
翌日上午九点四十分,大砍叫醒了高寒:“快十点了,走吧,先给你那仙女打个电话。”
高寒朦胧着睡眼,接过大砍递过来的手机。电话响了多声才接通,第一句就是安晨晨的惊呼,声音跟见了鬼似的:“快来吧!人不见哩!!!”
当高寒和大砍推门而入,安晨晨好像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她几步就扎进高寒怀里,不知所措地转着眼珠儿。
胖女人跑了!
一切都在不言中,安晨晨睡在套房的另一张床上,可能是昨天两场“春雨”浇得太美了,睡得跟死猫一样沉。
高寒一手插裤兜,一手掐着烟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而后看了看从窗口往外张望的大砍,凝着眉头说:“他妈的!打了半辈子雁,竟被雁鹐了眼睛!”
“一对二货!”大砍咧了咧嘴。
片刻,两人呵呵呵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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