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泽回到书房，回看再看她，却见她站在门前，神情满是纠结。
他恼怒地喝斥一声：“愣着干嘛？还不进来？孤会吃了你不成？”
长成这副模样，眉毛比扫把还要粗，脸上暗黄毫无少女的朝气，眼袋大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嘴唇又厚又大，难看死了。
他脑子有病也不会看上这样的丑女，想什么呢？
明曦闻言暗暗地撇嘴，她不担心宋弘泽会吃了她，她担心那个赵良娣听说后会撕了她。
期期艾艾地站在宋弘泽面前，她低眉垂眸问：“殿下传召奴婢有何吩咐？”
宋弘泽冷冷地瞪着她半晌：“怎么？丈夫不在，打算在府中寻个对食？”
明曦瞪大了双眸，忍不住恼怒起来：“殿下，你以为人人像你们想法如此恶心？”
“孤恶心？你送私人物品给太监不恶心？”
宋弘泽猛然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后阴测测道：“难道你不知道，女子做的针线活，除了丈夫与孩子，不能送给其它男人吗？”
“齐公公又不是男人。”
明曦低声嘀咕着，暗自翻着白眼：“更何况，奴婢出身卑微，以前还做针线活挣钱呢，齐公公是殿下的心腹，孝敬一下又怎么啦！”
她上回答应给齐正织手套之时，也没见他提醒。
至于这次多了个护膝，还不是因为教袭月，打了一对护膝，这是第一次做的东西，有点瑕毗，所以干脆一起送了。
宋弘泽给她噎得满脸恼怒，半晌才低吼道：“以前是以前，你现在是太孙府上的一等婢女，用得着靠这个挣钱吗？”
“对呀，所以我现在不卖，只是孝敬一点东西而已。”
明曦不满地抬起头来，淡淡地说：“殿下分明是马后炮，上回奴婢答应给齐公公织手套，殿下怎么不说不可以？”
宋弘泽一噎，几乎说不出话来。
上回是他用眼神示意齐正要下，给他做的。
但想到这丑女人只想着孝敬齐正，半点也没想过给他做一对护膝，宋弘泽就气不打一处来。
宋弘泽吐了一口气，好半晌压下了脑中的愤怒，想起把她叫过来的目的。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孤有点事问你。”
明曦吃惊地看了他一眼，这般严肃？
“殿下，请问——”
“你可听说过人有双魂之症？”宋弘泽略带紧张地问。
“双魂之症？”
明曦狐疑地眨眨眼，忽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人格分裂症吧？
这人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所以，特意过来问她吗？
明曦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奴婢听说过一点点。”
“那你可知道，可有办法把另一个魂体从人的身上驱赶出去？”
宋弘泽神情有些焦躁，忽见明曦的眼神有些古怪，也有些怜悯，连忙板起了脸。
“孤代朋友问问，有个朋友听说孤府上有人精通医术，故而托孤代问一问。”
明曦唇沿弯了弯，也没特意揭穿他，微微摇了摇头。
“殿下，想把单独的魂体驱出去，这个非常的难，或者说，不太可能。”
宋弘泽神情略带失望，虽然心中有一点准备，但听她如此坚决的口吻，失望是难免的。
明曦温和地低语：“殿下，其实，即使是双魂，他们也是一个整体的。”
“怎会是一个整体？明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们的性格，脾气，什么都不一样——”
“殿下愿意听奴婢一言吗？”
宋弘泽沮丧地停下了声音，却见明曦的眼神毫无异样。
或者说，难得的温和与耐性，与平时热嘲冷讽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想说什么？”
“不管任何人，都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即使是大善人，他也曾有心生恶念的时候；即使是十恶不赧的恶人，偶尔也会有良心发现之时。”
宋弘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这与双魂之症何干？”
“奴婢只想阐述一个观点，人的脑子是各种想法共存的，就像善恶之分，是善压倒了恶？还是恶压倒了善？”
“同理，如果自小所有人都告诉他，一定要努力要上进，要成才，要活成长辈希望的样子。”
“那他的内心深处，一定会有一个想法，希望有一天可以挣脱牢笼，真真正正地放肆的活上几天，没有拘束，没有枷锁，没有别人的期望，只有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宋弘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愣上半天：“你想说的是——”
“奴婢想说的是，一个人如果受到太多的压抑，当他的承受到了极限，他心底最渴望的想法，一定会挣脱牢笼，形成了自我的人格，变成了另一个人，这就是你所说的另一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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