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燕心里不怎么待见柳姨娘,表面上的关系倒还过得去,她跟着柳姨娘进了屋。
看着一地的狼藉,柳霜花惊呼出声:“造孽呦,怎么乱成这个样子。”她的视线不经意地定在地上白色的粉末,她之前是杀手,当然分得清楚骨灰和水粉。
“姨娘,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我就是太想我娘了。”
柳霜花笑着扶起倒在地上的桌子,喊了两个丫鬟进来整理东西,坐到张丽燕跟前:“不怪你,老爷竟然为了一个舞姬,把夫人关在祠堂,谁能不寒心……”
“姨娘,我有件事情麻烦你。”张丽燕跪在地上,对着柳姨娘行了一个大礼。
柳霜花惊恐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这可万万使不得,等出了门子,你就是忠勤伯夫人了,这不是折煞我了?”
“姨娘,你可别这么说,婉婉这辈子可能没有这个福分,姨娘,请你转告爹爹,等我死后,我的墓地想和娘的挨得近一点,我娘身体不好,等到了下面,也方便照顾娘。”
柳霜花很是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死的活的,夫人就在祠堂里面好好的。”
“祠堂里的人不是我娘。”
“怎么可能?是不是夫人,咱们老爷会认不出吗?”
“姨娘,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声张,我怀疑我爹为了给柳姨娘报仇,把我娘残忍地杀害了。”
“婉婉,慎言。”柳霜花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一白色粉末,张丽燕分明是贼喊捉贼。
“姨娘,我虽然不是乔氏的亲生女儿,可我一直把她当成亲娘,现在她去了,我也没有颜面独活了。”她字字血泪,眼神像是枯井一般死寂。
柳霜花很是上道,配合她接着往下演:“你说什么胡话,姨娘知道你孝顺,可就算夫人不在了,你也用不着以死明志,总会有解决法子的,再说了,你死了宋怀恩怎么办?”
“他……我和他注定是有缘无分了,姨娘,还请你帮我转告他一声,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
“你可别冲动,我这就去找宋怀恩过来。”
张丽燕要的就是这句话,欲擒故纵地摇摇头:“姨娘,不用了,我去意已决。”
柳姨娘让两个贴身丫鬟看着张丽燕,就坐马车悠哉悠哉地到了忠勤伯府。
“霜花姐,你怎么来了?”疾风殷勤地替她搬着脚凳,扶她下了马车。
“你以为我想来呀?还不是咱们主上的小心肝又作妖了。”
这些年柳霜花对宋怀恩当年的安排一直颇有怨言,让她一个金钗之年的妙龄女子,跟了一个糟老头子,她才虚长张丽燕三岁。
心里有怨,所以这些年一直也是消极怠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疾风也跟着叹气:“谁说不是呢,我都怀疑张丽燕上辈子救过宋怀恩的命,这辈子宋怀恩是来报恩了。”
“上辈子的事情,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早就忘了,说不好是这辈子的事情。”柳霜花笑着调侃。
“那可不见得,就张丽燕那样的,别说是救苦救难了,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咳咳。”柳霜花假咳了几声,打断疾风的话。
疾风抬头,果然看到宋怀恩就在不远处站着。
宋怀恩眉梢微挑,看到柳霜花有点意外:“尚书府那边出了什么事?”
“张家二姑娘有话让我转告你,说此生有缘无分,下辈子再做夫妻吧。”她直接把张丽燕的话一模一样转述,至于宋怀恩要怎么理解,不管她的事情,她就是个传话筒。
“怎么回事?”
柳霜花耸了耸肩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她说乔氏死了,她也不想独活了。”
说白了,张丽燕就是以死相逼,想让宋怀恩替她出头。
“主上,乔氏的事情怎么办?”她紧接着补了一句,“乔氏装骨灰的罐子已经被张丽燕摔了……”
她恨乔氏恨成什么样子,杀了乔氏还不算, 还残忍地想要挫骨扬灰……
柳霜花在尚书府也这么多年了,知道乔氏不争不抢的性子,张丽景去世后的这几年,等于是把所有的心血都灌注在张丽燕身上了,嫡女拥有的一切,张丽燕也都拥有了。
“蛇蝎妇人。”疾风脱口而出,随即紧张地看宋怀恩的方向。
看男人没有明显的不悦,才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继续说:“主上,你真的要娶张丽燕过门吗?以后肯定是家宅不宁。”
柳霜花没有表态,低眉垂眸地看着脚上的珍珠鞋,一副幸灾乐祸的心态,谁让宋怀恩让她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在张丽燕身上吃亏,也算是报应,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她幽幽开口:“主上,我觉得你还是过去看看吧,万一真闹出来人命,可就悔之晚矣了。”
疾风瞪了她一眼,似乎有点不满意她的多管闲事,像张丽燕这种人活着也是为害一方。
死了也算是好事。
柳霜花瞪了回去,张丽燕是铁了心要把宋怀恩拉下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好,我跟你走一趟。”
张延光安排两个人在春晖堂见面,张丽燕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子期,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了,我娘她……”
宋怀恩犀利的眼神看向张延光,分明是兴师问罪的神态。
张延光被这场变故吓坏了,他没想到张丽燕表面上服软了,背地里竟然把乔氏的骨灰都藏在身上,还当着宋怀恩的面拿了出来,这不是等于在给他出难题吗?
“你这孩子怕不是魔怔了,你娘好好的在祠堂待着呢,哪来的骨灰?”现在只能死不认账了。
“爹,你既然这么说的话,那当着忠勤伯的面,把我娘带出来吧,事实胜于雄辩。”
张延光刚想推脱,就看到宋怀恩朝他的方向点点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姐姐,几日不见,你的气色愈发好了,你不知道你在祠堂的这段时间可把婉婉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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