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带着官差过来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孙指挥使,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你别听她颠倒黑白,是她骗我们说在别苑的湖心亭准备了美酒佳肴,还有歌姬舞姬助兴,我们才乘船到了湖心亭,可她把我们一行人晾在那里三天三夜,也不给吃喝,想活活把我们饿死。”
林莺时哭得更大声了:“我冤枉呀,我爹爹和祖父都远在崖州,我怎么会有钱请歌姬舞姬助兴,就连那些牛羊肉还是我赊欠的呢。而且你们送的这些东西,配得上歌姬舞姬吗?”
她把当日的礼品册子呈给孙指挥使看。
孙指挥使有意让这些言官难堪,令人大声读了出来。
周云逸那帮人遭到了群嘲。
“呵忒,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弱女子还真不要脸。”
“就你们带的这些破烂,还美酒佳酿,不请你们吃闭门羹就不错了。”
……
舆论已经倒向了林莺时这这边,她掐了大腿一把,继续趁热打铁:“民女身份卑贱,并不敢跟他们起冲突,席间诸位都喝了不少酒,我就把他们都安顿在厢房。”
“等我走后,据说他们有嚷嚷着要游湖赏月,估计是划船的技术不好,被困到了湖心亭。”
“我们家小姐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接他们,可周大人他们非说是我们故意的,还让我们小姐磕头认错,每个人赔偿白银五十两,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慕白眼泪哗哗的,像是欢快的泉水。
“是他们赖在湖心亭不出来,我送过去的饭都被他们倒在了湖里。”
“大人你可要明察秋毫。”
周云逸还想说话,被孙指挥使的眼刀子吓退了。
“这件事我要禀明圣上,你们这些言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有宋怀恩在背后推波助澜,处罚很快下来,所有涉事官员,全部廷杖六十。
三百二十八个言官,在同一天行刑完毕,那哀嚎声直冲云霄,廷杖的板子都打断了十根。
经此一役,言官收敛了不少,平日上朝的时候,宋怀恩耳根子也清净不少, 也没有人冲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侯爷,明日就是干娘的忌日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有劳了。”
苏小莲就葬在灵山脚下,当时家里条件不好,就很简单地立了一个碑。
显然有人比宋怀恩来得更早,坟墓前摆满了供品,最靠里的位置放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小块小块的马蹄酥。
是他娘苏小莲的最爱,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也只对一个人说过。
“侯爷,这是?”
“没关系。”
宋怀恩把原本摆好的供品都扔到一边,把自己准备的东西重新摆好,眼眶泛着潮湿。
“娘,我来看你了。”
他把自己的近况讲了讲,又给苏小莲的坟头添了点土,就要回去。
刚准备转身,藏在古树后面的女人就哭着朝他跑来。
张丽燕其实来了有一会了,听到有人过来,就立马藏起来,她以为宋怀恩会过来找她。
“咱们很长时间没见了?”她伸手去扯男人的胳膊,露出手腕上那对缠连理枝的银手镯,那是苏小莲留下的,要交给未来儿媳妇的。
看他要抢走自己的银镯子,张丽燕往后退了好几步,这可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子期,我已经在娘的坟前跪了一天,咱娘都已经原谅我了,我相信你还是喜欢我的。”
“她人都没了,怎么原谅你的?需要我送你下去亲自问问嘛?”
张丽燕显然没想到他说话如此刻薄,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你变心了,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当初把自己的心掏给你,是你百般推辞,现在还有脸说我变心了?”
“我是喜欢你的,你还要我解释多少遍,我想嫁给你,你要是等不了三年,我随时都可以把身子给你……”
“把她拖走。”他眸色森然,厉声斥责,这种污言秽语,简直弄脏了她母亲坟前这片净土。
宋怀恩重新凑到坟前:“娘,让你见笑了,以前儿子有眼无珠,看上那么一个货色,以后给你找儿媳妇的时候,我一定擦亮双眼。”
疾风蹲下来也给干娘上了几炷香:“干娘,我认了一个姐姐,我姐姐对我很好的,你在下面就放心吧。”
宋怀恩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是三月生人,林莺时是九月生人,你比她还大半岁。”
疾风:“她说她二月初二出生的。”
“她骗你。”宋怀恩言简意赅,那女人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就喜欢愚弄男人为乐。
关键那些男人一个二个对她都还死心塌地,例如张德,例如陆九昭,例如疾风。
“干娘,我干姐姐不骗人的时候,还是很好的,对我很照顾。”
宋怀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给她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捏腰捶腿,外加各种跑腿,是她照顾你,还是你照顾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家生丫头呢。”
“干娘,你别听子期瞎说,我干姐姐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疾风是林莺时最忠诚的信徒。
“哼,她哪里好了?”他就是看不惯疾风对林莺时百依百顺的样子,一点都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
疾风瞪了他一眼,他当着苏小莲的坟前不敢说谎话:“她长得好,虽说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可对着那张脸比任何开胃菜都下饭,我最近都吃胖了不少。”
宋怀恩:“……”
俩人像是小时候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到了山脚下已经暮色四合了,张丽燕就站在马车旁边。
“你别对我纠缠不清,咱们之间结束了。”从他决定放弃的那一刻,就从来没想过回头。
“你是喜欢上别人了?”
“是,所以你别纠缠我了,省得惹她不快。”如果这么说能避开张丽燕的纠缠,他可以这么说,眼前却浮现出那张虔诚拜财神的侧脸。
“你喜欢的是象姑馆的女先生?”
“你说是就是吧。”张丽燕对他有救命之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极端的手段解决掉她。
“你承认了?”
“我如果说我不介意呢,我可以不要名分跟你在一起。”张丽燕有自己的打算,只要她跟了宋怀恩,摄政王妃还是她的囊中之物。
总不可能让象姑馆的“女先生”当王妃吧,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子期,求你相信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无所谓的,这段时间你不肯见我,我一直在家里深刻反省。”
宋怀恩目光锁定在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上,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僵硬:“张丽燕,你扪心自问,你想要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手里的权势?”
张丽燕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喜欢你这个人,我知道你肯定不信,可我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你一样体贴我,包容我,帮我解决掉所有的事情,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我。”
“可你为什么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呢?”
这句话她说太多遍了,以至于宋怀恩都能倒背如流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纠缠我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已经结束了。”
宋怀恩坐上马车,张丽燕就抓住马车的车辕,马奔跑起来,把她重重死摔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继续跟在马车后面跑。
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就连驾车的马夫都被感动了,忍不住放下手里的鞭子,让马车走得慢一点,好让张丽燕能追上来。
“要是在一刻钟内,不能回到府里,我用马鞭抽你。”宋怀恩幽冷的视线紧紧盯着车夫手里的鞭子。
“驾驾驾……”
跌跌撞撞的张丽燕眼看着马车跑出了一道残影。
疾风回到家,吃饭的时候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讲给林莺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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