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片漆黑。
如同被死神占据了一样死气沉沉。
厌世又颓废的气息充满了整个房间,满溢着凄凉之意。
呛人的消毒药水味扑面而来,男人微微蹙眉。
壁灯亮起,退去了卧室里死沉沉的黑暗。
病床上一个瘦弱的身影本能的往里角缩了缩。
“别开灯。”
病床上男人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满带着厌世的情绪。
“又没好好吃药?”
厉邢在病床前坐了下来,将病床边那只消瘦到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握住。
病床上形如枯槁般的男人叫厉温宁;
他是厉邢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一年前,他还是整个京都心血管外科最年轻最卓绝最传奇的领军人物,被赞誉为全球极具天赋的医学才俊。
可现在的他,已经颓废不堪、瘦骨嶙峋,宛若将死之人。
一场被预谋、被策划的抢救手术,让他感染上了艾滋病病毒。
“厉邢,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你来我这里干什么?快回去入你的洞房。千万别怠慢了人家姑娘。”
厉温宁将自己的手从弟弟厉邢的手里拽了回来,弱声催促:
“快点回去洞房吧,早点给哥生个大胖侄儿。”
“然后呢?”
厉邢冷声反问,“然后你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对吧?”
厉温宁微微一怔:原来弟弟厉邢什么都清楚。
似乎什么心思都瞒不了他!
其实感染上了艾滋病的厉温宁早就不想活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厉邢这个被仇恨深深困住的弟弟。
以弟弟厉邢的戾气,不杀光所有策划那次抢救手术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厉温宁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厉邢的下半辈子都生活在复仇的恨意里。
那样会毁了他所有的人生。
“童晚书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跟她好好过日子吧。”
“她哪里好了?”
厉邢冷哼一声,“人可是你逼我娶的,你就得对她的幸福负责!厉温宁,如果你敢去死,我一定会让她给你陪葬!”
“厉邢!你……你这说的什么混帐话啊?!”
本就虚弱的厉温宁被气到不行。
“厉温宁,好好活着,乖乖吃药!”
厉邢面容变得诡异阴狠,一字一顿的咬着字眼:
“要不然,我就会狠狠的折磨那个童晚书,让她因为你,这辈子都生活在恶梦里。”
“……”
厉温宁被气到无语。
这时,管家温伯走了进来。
“大少爷,二少爷,新娘已经接回来了,正在大厅里等着呢。”
“直接送去洞房!”
厉邢猛的站起身来,“我得好好验一验:她好在哪里!”
“……厉邢,你小子可不许对人家姑娘动粗啊!要温柔……温柔!”
目送着带着一身戾气疾步离开的弟弟厉邢,厉温宁满面的担忧。
尤其是厉邢的那句‘如果你敢去死,我一定会让她给你陪葬’,着实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童晚书上楼的步伐,好似有千斤重。
刚被接到厉家,就直接被送进婚房里?
传说中的厉二少厉邢,果真又色又变态?
童晚书不觉深呼吸了几口,她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进去吧二少奶奶,二少在里面等着您呢。”
管家温伯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初来厉家的童晚书一人无助的站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
童晚书想伸手想敲门,却发现门只是虚掩。
一种诡异感席卷而来,童晚书微微颤抖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缓步走了进去。
喜庆的婚房里,一个男人临窗而立。
他穿着件黑色衬衣,低调而内敛的颜色,可是他的存在感却依旧是那么强烈。
“厉……厉二少。”
童晚书轻喃一声。
男人回过身来,只是静静的盯着童晚书。
幽深的眸子里,蕴着望不见底的黑意,暗得仿佛能吸收世间的一切。
他是个安静的男人,他的安静是可怕的。
真正接触过厉邢的人,很少能看到他有过或悲或喜、大起大落的表情。
除了得知哥哥厉温宁因为手术暴露,感染了艾滋那回。
等发现感染时,已经过了最佳的阻断期。
厉邢这个男人的言词很少,大部分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童晚书呼吸一窒,第一反应就是:
这个男人好可怕!
“艾滋病你都敢嫁?活腻了?”
男人的声音慵懒之极,带着些许的傲慢和鄙夷。
童晚书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她只是下意识的朝门边退了退。
厉邢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散漫的悠声问道:“这么怕我?又立又当?”
又立又当?
是在说她敢嫁却不敢亲近他吗?
“春宵一刻值千金……脱衣服上床吧!”
厉邢淡淡的看着拘谨又局促的童晚书,一双蕴满戏谑的意味儿的眼眸,一点一点的扫过她略显单薄的身姿。
这……这就要脱……脱衣服上……上床了?
童晚书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的使自己平静再平静。
“厉先生,我……你……你能不能戴上这……这个吗?”
童晚书狼狈的从随身包包里拿出那盒加长加厚款的安全用品。
“不能!”厉邢直接回绝。
“戴……戴上吧。能安全一点。”
童晚书低姿态的恳求着,“求您了。”
既然逃避不了,她只能从最大程度上保住自己的安全。
在来的路上,她翻查了很多有关艾滋病的资料:只要不在急性感染期,做好防护措施,减少男女生活的频率,就可以预防感染。
“想让我戴上,得先拿出你的诚意。或者……你替我戴上?嗯?”
厉邢跟进一步,将上身的衬衫半敞开着,露出麦色的精健肌肤。
“脱吧,别假装矜持了。女人要学会服从!”
童晚书脱得艰难。
屈辱在心底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跟拆炸弹似的,手抖得厉害。
她的胸不算大,不过形状却很漂亮,少女特有的:尖尖的、挺挺的、翘翘的。属于那种绝对的可遇不可求的‘竹笋形’!
自带一股未被采撷过的清甜气息。
厉邢俊逸的脸庞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在唇角隐过一线意味深长的笑意。
但那急促滑耸的喉结,或多或少还是出卖了他的淡然。
一阵凉意袭来,童晚书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上身。
看着那盒安全用品,童晚书慌乱又茫然。
她知道那东西戴在哪里,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戴,怎么戴?
“厉……厉先生,现在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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