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鬼胎的马彬准备放萧元蔚一马,但是主动跑到唐祯面前,想要拉拉关系,却不被重视的力量没有这样的意思。
这些日子,他可是受够了这群畜生的气了。
一门心思就是给他们找麻烦。
尤其是萧元蔚,仗着自己是世家子的身份,没少嘲讽自己。
甚至于前几天,还出现了公然抢夺他们营帐的事情,他当初还以为他们有多强,为了大局忍了下来。
结果现在这么废物,李梁越想越气。
这么垃圾的队伍,凭什么看不起我,又凭什么在分配好处时,比我多?
他现在打定了主意,他拼着自己的团练兵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损伤,也不能让他们如此舒服的后撤。
他心里也知道,萧元蔚和唐祯的关系。
但是他就是打定了主意,让灶丁们全军覆灭。
只要唐祯没有了这些灶丁作为武力支撑,以后无论是妄图进攻大泽山,还是需要武力帮忙,都必须找自己。
自己的分量可就越来越重了。
至于马彬的折冲府的兵马,如果损失惨重的话,那就更好了。
至于那个该死的马莱,怎么就没被叶家军一火铳打死呢?
打死他,自己再做什么,就更方便了。
于是,李梁走到自己团练兵后面,抽出了自己的战刀,威风凛凛的在后面高声呐喊,“顶住!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一定要顶住!”
“谁都不许往后撤,谁往后撤,你们就砍谁。”
果然他的这副模样,震慑住了手下的团练兵。
这些团练兵没有后撤,当然他们也不着急,叶家军的火铳虽然威力惊人,但是首要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而床弩和弓箭打击的也是折冲府的兵马,到现在他们一个人都没死。
李梁的这一肚子坏心思,可让前面的灶丁吃尽了苦头。
当然,也有苦头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分享给友军的时候。
比如说现在,灶丁死的越来越多,队伍变得稀疏,有些折冲府的士兵也被击中了。
可团练兵依然在后面,第一次表现出来所谓的大义凛然,死不后退。
这一会儿,萧元蔚急了。
走路都不稳当,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李梁跟前,拉着他的胳膊,不顾一切地哀求道,“李大使,求求你,快让你的人先撤回来。”
“你的人不撤,我的人就要死绝了。”
团练大使是相对比较独立的单位,在没有接到圣旨之前,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剿灭自己境内的匪徒,他此次跟着过来,纯粹是为了抢夺功劳和好处的。
所以他从理论上,可以根本不鸟马彬和萧元蔚,除非唐祯亲至,那郡守府的命令压他。
可是唐祯以为万事大吉,根本没来。
所以此时的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萧大人,您急什么?打仗吗,哪有不死人的。”
“你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了?叶家军都是土鸡瓦狗,咱们的灶丁都是精锐,不仅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
“我看着咱们距离胜利已经非常近了,只要继续冲锋一阵就可以了。”
“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犹豫,只要拿下了大泽山折冲府,抢了头功,好处多多?”
“我还听说,叶家军有独特的制造盐的办法,如果你拿到手里......”
此时,已经彻底乱了心神的萧元蔚,根本没有听出对方在调侃和玩弄自己的意思,只是不断的拉扯着李梁的胳膊,焦急的说道,“李大使,求求你了,你快让你的人撤吧。”
“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我就不想让我的人死绝了。”
李梁依然板着脸,从容不迫的看着前线,看着对方的灶丁不断的死在战场上,心情是真的美啊。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别急啊!你的人死了,我的人也顶上去了。大家一起牺牲,你怕什么?”
“而且我临行前,郡守大人也叮嘱过我,一定要勉力作战,不许轻易后撤,我这是奉了郡守大人的命令呢。我要是跟你们一样撤退了,郡守大人岂不是要怪我?”
被李梁多次刻意为难,萧元蔚终于清醒过来了。
他狠狠的瞪了李梁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使的这番话,我会原原本本汇报给郡守大人的。相信郡守大人,一定会对您进行嘉奖的。”
李梁心情畅快无边的看着灶丁一波波的死去,心里就别提多爽了。
没有了萧元蔚手下的这帮子灶丁作为支撑,唐祯这个外来户还能怎么跳?
既然你们不让我正常吃,那就谁都别吃。
大不了你们就往大了继续闹,倒是分蛋糕的人越多,你们拿的就越少。
反正他就是个团练大使,你们的人死绝了,别管到时候谁想分润好处,都要给我好处。
萧元蔚又急又恼,但是眼下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忽然发现,这些地方实力派真的是不好惹,别看他的那些团练兵看起来挺废柴,但是一旦惹恼了,后果也很严重。
同时,他想到了河对岸的叶渡。
能否发动如此多的百姓,他其实就变相的成为了博平郡最大的实力派了。
萧元蔚想破脑袋也只想到了一句话,那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至于这些地头蛇,怎么变得那么勇猛,他实在是搞不明白。
就在极度愤怒、痛苦之间,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对于此次进攻博平郡,打着剿匪的幌子,来抢夺好处,自己和郡守大人,都没有仔细研究过,到底叶家军是如何发动军民的,以及安抚好地方的。
要知道,博平郡还是有很多小地主的,这些小地主,一旦反对叶渡,那也是数不尽的麻烦事。
能否打造出先进的武器,能否抚平地方,这得是多大的本事?
自己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觉得对方软弱可欺。
看到视线里的灶丁死绝了,李梁的心里就像是喝了蜂蜜水一样舒服。
唐祯没有了这些灶丁支持,以后也没法跟自己蹦跶了。
他甚至懒得看眼前的萧元蔚一眼,懒洋洋的说道,“我觉得萧兄你说的很有道理,本官也撤兵吧。”
他敢拿捏外来户唐祯和萧元蔚,但是却不敢得罪在此地经营多年的马彬。
所以示意手下,赶紧撤退。
这个时候,在前方的马莱以及府兵,也开始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在灶丁死的差不多之后,卫民一式的目标,已经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府兵跟灶丁挨得非常近,也处于卫民一式的射程之内,随着火铳的不断响起,大量的府兵也开始倒下。
马莱悲催的发现,自己的都尉梦想,这一次真的是破碎了。
愤怒的他,恨不得现在就肋生双翅,直接飞过去,砍瓜切菜一般,杀光河对岸的叶家军。
但是事实告诉他,局势很不好,他一旦鲁莽行事的话,自己的手下,就会变得跟灶丁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乱林来临,他可是知道,军队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可以抢不到好处,但是手下的士兵不能死绝了。
所以他不会做蠢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团练兵也陆陆续续撤退了。
“赶紧跑!”
“别犹豫!”
“撤退!”
马莱焦急的呼喊着,那模样跟刚才的萧元蔚差不多。
已经被叶家军打的混乱不堪的府兵,一股脑的拼命后撤。
然后想要顺利的后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叶渡高声道,“让火炮直接朝着土坎射击!”
“床弩和火铳一样。”
卫民一式的射程可不是开玩笑的,轻轻松松三四百米,且杀伤力不小。
这点距离,对于卫民一式来说,可以眨眼之间,就形成恐怖的死亡火力网。
更不要说,还有火炮和床弩助阵。
刚才灶丁的队形如此密集,死伤惨重,敌人学的聪明了一些,开始散乱逃亡,但是依然没有多大用处。
在爆豆一般的火铳声中,不断有敌人倒下。
尤其是那道土坎,只接成了无数人的噩梦。
哪里好爬一些,哪里便会聚集更多的人,可只要人一聚集,火炮就开始射击。
黑乎乎的弹丸,只要一炸,就能炸飞一大片人。
至于土坎的其他方向,也有卫民一式重点照顾。
本来逃出生天的希望,此时却成了无数人的噩梦。
下去的时候,这个土坎一点都不是问题,只要往下一跳,就轻松解决了。
但是想要上来,可就相当麻烦了。
因为这土坎虽然不算高,但是也能达到胸口的位置,想要爬上去,就必须扔掉手里的武器,全身上下在友军的帮衬下往上爬。
而叶家军的火铳手,在得了叶渡的命令之后,就专门找土坎的位置。
几乎每三个爬坡的士兵,就有一个被火铳击中。
这导致敌军出现了大规模的混乱。
下雪天大量的雪花落在土坎上,把此地弄得无比的湿滑,根本就不好攀爬。
而人群又无比混乱,越是混乱就越爬不上去。
在土坎附近耽搁的时间越长,床弩和火炮就能击杀越多的人。
很快,一道微不足道的土坎,就留下了将近七八百具尸体。
这个时候的李梁才发现,自己给别人带来的麻烦,也连带了自己。
自己的手下一直没有撤退,固然给敌人带来了不小的损失,达到了他内心阴暗且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是到处横飞的子弹,不停轰炸的火炮,也给妄图爬上河岸的士兵,造成了巨大的损伤。
更为扯淡的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宽宏大量,刚才萧元蔚还将自己制造的火炮拿出来,结果一发炮弹没射出去不说,还炸膛了。
一口气炸死了数十人,导致了巨大的混乱。
虎子和王猛子对视一眼,忍不住暗暗摇头。
自家的主公,真的是厉害啊。
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土坎,竟然给敌人造成了那么大的阻碍。
这简直就是一个最佳的训练士兵的机会啊,让每一个火铳手可以排队枪毙敌人。
火铳手虽然在军阵之中不敢多言,但是他们脸上表现出来的喜悦,那真的是实打实的。
太爽了,有些枪法不错的士兵,甚至可以做到一枪一个。
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奖赏啊。
被打死的人,很快便从土坎上掉下去,落在松软的河滩上。
被打伤的人,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哀嚎,给后面的逃亡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尤其是身体里滚烫的血液融化了簌簌飘落的雪花,将土地变得更加湿润,甚至变得泥泞,直接增加了逃亡的难度。
很多人眼看着爬上去了,结果手一滑,人再度掉了下去。
至于说,为什么友军不去河岸上接他们?
这不废话么?
子弹连绵不绝,谁还敢靠近?
最后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到了办法,将被打伤和死去的友军的身体搬到土坎底下,甚至还有人故意砍死友军,扔在人堆里。
然后直接堆成了死人堆,他们踩着尸体往河岸上爬。
至于那些在人堆里的活人,哀嚎声有多惨烈,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好不容易,残存的士兵逃出生天。
至于那些灶丁,很遗憾,他们遭受的打击实在是太过于残酷,根本就没有几个活人逃出来。
李梁忍不住暗暗发笑,叫你们争抢功劳,现在爽了吧?
活该!
你们死的越多,我越开心!
看着自己残余的灶丁,萧元蔚彻底麻了,身体摇摇晃晃,差点没倒在雪地之中。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估算出来自己剩下的手下。
他娘的,已经不足五十人了。
其中一部分是被叶家军杀死的,但是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被友军杀死的,还有一部分更扯淡,他们死于己方的互相残杀。
当然,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此时此刻躺在河流之中,不断的哀嚎。
至于剩下的手下,大多数也是浑身是伤,惊慌失措,显然是已经吓傻了。
自己这边儿全军覆没了。
彻彻底底的全军覆没了。
这一会儿,萧元蔚的心态就没有好过,好不容易有了点精气神,整个人又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那就是,对方是有妖法不成?
为甚我的火铳开两下就要炸膛,为什么我的火炮一声不响就能炸死自己人。
可对方的火铳,竟然可以连绵不绝的射击?
为什么我好端端的想着争抢头功,可是眨眼之间,就输的那么惨烈?
自己可是带了将近三千人过来呢?
就这一会儿,死完了?
马彬交给马莱统领的府兵,损失也是不小的。
他虽然还没来得及统计,但是在逃亡过程中,也损失了将近一千二百多人。
他们有相当一部分死于叶家军的火铳,但是更多的是死于争夺土坎逃亡通道时的自相残杀。
自己人干死自己人的例子比比皆是。
大家为了逃命,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一时间,三位主将,马彬、萧元蔚、李梁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骇然、无措之色。
马莱是无知的,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不断对自己的义父问道,“干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咱们怎么还没打,就死了那么多人?”
而河流对岸,叶家军的一众文武也同时一脸凛然之色。
卫民一式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恐怖。
刚才战斗的时间,大概有半个时辰,其实不算太短。
但是敌军崩溃,只用了盏茶不到的时间。
而且整个过程,就是一边儿倒的屠杀。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敢说一句,火铳兵不好,咱们发展大刀长矛和弓箭吧。
在火铳兵面前,这些原始的武器,根本就没有表现自己的机会。
“连人都碰不到,你拿什么打?”
“卫民一式掩护射击!”
“工兵队迅速准备搭建浮桥,咱们杀过去。”
叶渡高声呼喊道。
敌人溃散了,正是大家伙追击的好时候。
此时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上!”
趁着敌人没有反应过来,大量的工兵,扛着他们准备好的小船,从岸边儿跳过去。
这些小船虽然不可以在水面行进,但是却可以在上面铺设木板,制作浮桥。
几乎眨眼之间,这些工兵就完成了浮桥的建设工作。
“冲!”
叶家军的将士们发出阵阵怒吼,随着叶渡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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