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蘅站在那里，目光凝视了刘江许久，才轻轻笑了笑，“我还以为刘大人也该跟其他人一样，唤我一声妖妃呢，突然听到这么正经的一句皇贵妃，我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刘江扯了扯嘴角，“皇贵妃若是想，老夫也不是不能叫一声妖妃，只是老夫自认是个文人，不屑做那等出口伤人之事。”
“不屑……”楚月蘅重复一遍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好笑，“现在说不屑，可事实就是，四年前托了刘大人的福，我一进了长安就被关在冷宫三年之久。”
“比起这个，刘大人不觉得被人骂两句妖妃，只是一件不疼不痒的事吗？”
对于楚月蘅提起这个，刘江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老夫猜到皇贵妃是为此事而来了，事实上被关入天牢，老夫也猜到自己的下场十死无生……”
“其实老夫这一大把年纪了，死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皇贵妃说我当初所言是出口伤人，老夫就不敢苟同了。”
刘江定定的看着楚月蘅，“当初所言，皆是夜观星象所得，并非信口雌黄，更何况如今皇贵妃难道不是最清楚，当初老夫所言是真是假的人吗？毕竟……那些话已经开始应验了。”
楚月蘅沉默下来。
其实她心中也一直在想，所谓命格，究竟只是巧合还是真的如此呢？
以前她也以为，所谓的“祸国”命格，只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针对楚家。
可是如今走到这步田地，她也很难肯定的说那都是骗人的把戏了。
尤其此时看着刘江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高人的样子……也让她更觉得茫然。
见她沉默了，刘江又低低的笑了两声，“看来老夫说对了，如今连皇贵妃自己，都无法反驳那祸国妖妃的命格。”
楚月蘅不喜欢他的笑，心底烦躁，遂冷冷开口，“可我怎么觉得，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与你脱不了干系呢？若不是你当初将我送入冷宫，如今也未必是如此光景。”
若是她一开始，就规规矩矩的做了先帝的妃子，或许她与李玄州之间就不会有这些纠葛了，或许……她家人都不会死，幽州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到这些，楚月蘅心底涌起一阵止不住的恨意。
明知道这只是迁怒，她却还是忍不住去想另外一种可能，忍不住将这一切都怪在眼前这人的身上。
可是对于她的反问，刘江却无动于衷，只道，“命运是无法被轻易改动的，当初老夫劝皇上杀了你，皇上却因为担心你父亲无人牵制而不肯动手，只将你关在冷宫……”
他叹了一口气，“那时候老夫就知道，只要你不死，命运终究还是会推着你走回原来的正轨……换句话说，就算当初没有老夫横插一脚，如今的一切也还是不会有改变。”
“皇贵妃说你走到今日与老夫脱不了干系，老夫可不敢苟同。”
楚月蘅只沉默了片刻，便笑出了声来，“你是觉得把一切都推给命运，会让你心中负担少一些吗？”
刚刚她还真的犹豫过，茫然过，可是如今听他将一切推的干干净净，便只觉得可笑了。
凭什么他当初一句“夜观星象”，就能随意左右她的人生。
凭什么在这一切都变的如此糟糕的时候，他还能一句轻飘飘的“这就是你的命”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推到命运的身上？
若真有命运一说，那他自然也在其中，又如何能跳脱开去，大义凛然的对她指指点点？
楚月蘅冷笑，“我不信命，更不信你的鬼话……我今日来是为了问你，当初你所谓的命格，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你说的？有人故意针对我，针对楚家，对不对？”
刘江微微一滞，随即叹道，“皇贵妃怎么就不明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是不会骗你的。”
“呵……我相信刘大人是个不畏死亡的人，但是不知道刘大人的家人，是不是也与您一样不畏死亡呢？”
刘江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楚月蘅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
楚月蘅心中有数，也就不着急了，只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听说你的孙儿才两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呢，若是被你牵连，也不知道阴曹地府团聚，他可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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