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有人能治她们
江莠又是下意识的挣扎。
这回祁道学聪明了,拧了胳膊弯下腰,直接把江莠整个人横抱起来。
两脚离了地,看她还能往哪儿跑。
江莠搂紧祁道的脖子,又恼又怒,但她的恼怒是没什么办法阻止祁道的,江莠吃过无数次亏了,已经认清这件事了。
他就当着两个府邸看门的下人,这么大摇大摆的抱着江莠往靖王府里面去。
走了两步,还因为江莠搂他的举动笑起来,颠了颠怀里的人:“你轻得跟羽毛似的,还怕我把你摔了?”
还是那么瘦,看来这段时间奔波劳累,吃再多的好东西也都消耗掉了。
江莠瞪他:“王爷什么时候知道礼节这个事了,我也就不怕了。”
她这是骂他,但越骂他,祁道笑得越开心,把她拐进大堂里坐下后,祁道才顺势坐到离门更近的一侧,确保江莠起身想跑的话,自己一伸手就能把她抱回来。
“你把那几个东曙美男收了,准备怎么处置?”祁道微微眯眼,不管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威胁和危险的意味,好像江莠不能说出个让他满意的答复,他就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似的。
江莠不肯示弱,她仰了仰脸,直视祁道:“那王爷府里的那几个美人,王爷又准备怎么处置呢?”
“送给陈尚水,或者埋了也行。”祁道没什么耐心,对江莠转移话题这事很不高兴,“我在问你。”江莠皱眉:“那是东曙使臣送个你的!你要往赌坊送?!你敢送,陈尚水还没那个胆子收呢!”
祁道依旧理直气壮:“东曙那个一等使臣敢把人送到我府里来,那就算是我的人了,我要处置几个美人还处置不了?!他在盛京,还能办了我不成?!”
他这是铁了心的,江莠一口气提上来噎住,半响后垂下眼帘:“你是王爷,权势滔天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左右是说不过你。”
祁道不爱听她这话,江莠最近老是跟他说些意气用事的话,哪儿像是那个朝堂上运筹帷幄的大丞相,分明是跟自己赌气:“你是大晋丞相,权势不比我差,你要不敢扔,我帮你扔。”
江莠深吸口气,一时情急,径直就把心里的话问出了口:“王爷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这样管我的事!”
问完,屋子里就彻底安静下来了。话是自己问的,问完之后比谁都尴尬的也是江莠自己,她眼神闪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只摸到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丞相官帽,随后又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不安的眼神无处安放后,江莠终于还是坐不住,慌张间就要起身。
她这一系列忙乱的动作落在祁道眼里,他就这么定神看她心乱人也乱,直到江莠有了起身的动作,祁道才收敛起唇角的笑意,把她一把又拉回了椅子上坐好。
江莠还没反应过来,脑子乱糟糟的:“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爷不要误会。。”
后半段话没说出口,嘴就被祁道的温热的唇堵上了。
江莠的眼神呆住,随后眼睛慢慢睁大。
她脑子一崩,像是漫天的烟花瞬间盛放了。
·
此时的毓清宫和天海宫,时隔多月之后,突然热闹了起来。
东曙使臣送来的美人,全都送到了这两个宫里。
茹嫔端着茶,一脸懒洋洋的表情靠着桌边,金珠把皇上的旨意复述了一遍后,茹嫔才满脸不耐烦的把茶盖一扔,抬眸道:“会推牌吗?”
跪在下方那两个美人愣了一下,一脸茫然的抬头将茹嫔看着。
金珠汗颜,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家小主一眼,深吸口气,尽量沉稳的重复道:“我家主儿问你们,会玩大晋的牌么?”
两个美人终于听懂了,但都齐刷刷的摇了摇头。
茹嫔眼皮跳了跳,皱起了眉:“会摇骰子么?”
两位美人摇摇头。
茹嫔摁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你们会什么?!”要你们来有什么用!
两位美人前后应声道:
“会跳舞。”
“会弹琴。”
还挺高雅。
茹嫔深吸口气,想起来这两人是东曙派来魅惑圣心的,会这些也属正常。
她摆摆手,懒得再说什么:“行吧,下去歇着吧,我这儿没什么特别大的规矩,没事儿不要来我面前请安晃悠,也别给我招惹麻烦,安安分分的就行,懂了么?”
两位美人又齐刷刷的点点头。
原以为到宫里来,都是要被立规矩的,谁知道她们两人竟然运气那么好,毓清宫的这位茹嫔娘娘一看就很好说话的样子,不争不抢的,竟然连训话都免了。两人刚起身后退两步要走,茹嫔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开口喊住了两人:“你们两个,叫什么来着?”
左边高一点,妆容更艳丽一点的道:“嫔妾是柳美人。”
另一个矮一些,看上去更清纯些的道:“嫔妾是赵美人。”
茹嫔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记住了还是假记住了,她抬手指了指右边,开口道:“那边院子还住了个昭贵人,比你们位分高,也去见见吧,往后都是一个宫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柳美人和赵美人全程都表现得非常乖觉,等到这两人消失在视线里之后,茹嫔眼中的神色才冷下来,对金珠道:“温顺得跟白兔似的,真扔块生肉在眼前,獠牙就露出来了。”
金珠颔首:“敬妃是东曙的,原本说来这几个美人住进梅惜宫,对她来说该是好事,不知道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反倒是送到咱们这儿和庆妃那里去了。”
茹嫔抿嘴笑:“我要是没了母后,被人欺负到想都不用想便送来和亲的地步,我也同这些人亲厚不起来,你瞧她们像是来帮衬敬妃的么?我瞧着倒像是来监视敬妃肚子的,顺便再多有几人怀上身孕,东曙才算称心如意了。”
一个公主,在东曙皇室眼里是可以有孕期间分恩宠给旁人的,宋玉娇和东曙继后的关系紧张程度,可想而知。
金珠沉吟了片刻,又道:“庆妃娘娘那边,恐怕就没主儿这样心宽了。”
虽说郭蓁蓁的事情对庆妃的惊吓不小,但这么几个月过去了,章家也一直没什么事发生,庆妃心里的害怕还是稍微平复了一些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位高权重的太尉之女,就算一直没什么恩宠,但毕竟家族摆在那里,也是不容小觑的。旁的也就算了,这冷不丁的就往她宫里塞了两个东曙美人,庆妃那个脾气,多半是忍不了的。
不过这不管茹嫔的事,她只图自己面跟前清净就行了,这两个美人自己要怎么折腾都行,反正她话说在前头,别连累了她就行,否则的话别怪她临了还要踹一脚,落井下石了。
比起毓清宫的和气清净,此时的天海宫,可谓是鸡飞狗跳。
不知道是不是长忠有意这样安排的,东曙送来的这四个美人,长得各有特色,性子倒是和长相一样好分辨,两个火辣的,两个沉稳的。
沉稳的两个都给送去了毓清宫,就剩下两个火辣的,跟庆妃这一点就响的爆竹凑到了一堆。
往天海宫来的两位美人分别是郑美人和孙美人,比起茹嫔那边的柳、赵二位,眼前这两个,可是把东曙的殊荣挂在眼角眉梢的。大概东曙也不太清楚祁瑛喜欢的到底是哪种性子的女人,宋玉娇在东曙的时候是个火爆脾气,可品竹来信又说,宋玉娇现在沉稳得很,是以都挑了一并送来,总有能赌中祁瑛喜好的。
孙美人年纪最小,代表家族前往大晋,一点儿没有宋玉娇那种身为公主的耻辱感,反而觉得这是无比的荣光,是以来给庆妃行礼的时候,礼数上便敷衍了一些,没有那么周全。
庆妃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宫里头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人,还是东曙来的,瞧着比自己年轻美貌就算了,小小美人第一次见礼居然就敢敷衍,可不是要气炸了?
“会行礼么?”庆妃挑眉,瞪一眼孙美人。
孙美人一怔,还没意识到庆妃是在跟自己说话,她朝着郑美人看了一眼,就听庆妃接着道:“本宫跟你说话,东张西望什么?!”
孙美人一时有些错愕:“娘娘是在跟嫔妾说话?”庆妃捏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会行礼么?东曙没教过你么?”
孙美人还想要狡辩两句,庆妃可不给她这脸面,直接看了无袖一眼,冷声道:“去,好好教教规矩!”
无袖径直走到孙美人跟前,钳住肩膀往下使劲一摁,孙美人没弯到位的膝盖直接一软,径直跪下了。
无袖没拉她,只道:“孙美人这是第一次给咱们娘娘见礼,礼数应该是要做得周全才行的,倒也不必如此大礼,不过孙美人既然有心要给娘娘行这个大礼,咱们娘娘自然也是受得起的,只是将来问安的时候还有的是,孙美人可千万要礼数周全一些,别丢了东曙的脸面才是。”
孙美人抬眸暗恨了无袖一眼,随后又盯住上座的庆妃,原本还要梗着脖子争辩两句,旁边弯曲着双腿行礼的郑美人实在是撑不住了,赶忙去拉她衣袖,小声劝道:“孙家妹妹可别在这时候逞口舌之快了,快给娘娘服个软,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孙美人心烦的皱眉,但还是把郑美人的话听进去了,总算没再拿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瞧着庆妃,乖乖应了声谢娘娘教诲,庆妃的脸色这才好看不少。
之后两人又听过庆妃絮絮叨叨的训诫,庆妃一向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又不肯轻易把这两个放过,愣是喝了两盏茶,自己都有些憋不住出恭之意后,才摆摆手让两人退下了。
两人一走,庆妃便赶紧起身要去解决一下,她走得飞快,还不忘了骂一句孙美人:“她再敢拿她那两大眼珠子瞪着本宫,本宫非给她挖出来不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叫嚣!”
且等着被收拾吧!
从主殿出来,孙美人和郑美人互相扶持着,两人腿都站麻了,看看时间,竟然在庆妃那里听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训诫。孙美人咬牙,碍着四周都是庆妃身边的宫人,只敢小声同郑美人道:“这庆妃娘娘怎么那么不好相与?不是说不得宠么?气焰怎么那么嚣张?我不过就是稍微蹲的比你低了一点点罢了,至于么?”
孙美人满腹牢骚,郑美人架着她胳膊翻了个白眼,显然不爱听她这絮絮叨叨的德行:“不得宠怎么了?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这是太尉家的嫡女!就算不得宠,家族权势摆在那里,你又能如何?!咱们是来成事的,你收敛收敛你那性子!”
郑美人知道,她们四人里,最有可能博得祁瑛喜欢的,恐怕就是孙美人了。
她年纪小,样貌又水灵娇俏,能俏皮可爱,古灵精怪,也能撒娇体贴,柔情似水。
这种女孩子最是吃香,其实郑美人是有些嫉妒孙美人的,对她也没多热情,只是碍于分到了一个宫里,又带着同样的使命任务,不得不提醒帮衬着一些,毕竟她们四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早前就有人跟她们仔细说过了。
孙美人听了郑美人的话,却很是不以为然,显然她也一样,对自己有些很大的信心,话里行间都有些瞧不上庆妃的意思:“不就是生得好么?没有恩宠照样不行,等我将来有了身孕,也是要做主宫娘娘,可比她有份量多了,也就趁着现在,她还能嚣张神气一番罢了。”
郑美人脸色一沉,孙美人这样口无遮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暂且不说能不能真的得恩宠一事,光是这后宫里一大群娘娘瞧她们不顺眼,以后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没得皇上青眼之前,最好还是低调行事。
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吭声,两人一块儿朝着分配出来的院落走去。
天海宫和毓清宫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金池殿里。
长忠复述给祁瑛听,换来祁瑛发自心底觉得好笑的笑声。
长忠汗颜:“皇上,这四个美人瞧着不像是安分的,不知道东曙此举是何居心,奴才听说,不仅宫里给皇上送了,连陆燃公子府上,靖王爷府上,甚至丞相大人和夜公子那里,都送了人过去。”
祁瑛原本还只是低低的笑两声,听到长忠这话,一下抬起眼眸,好像听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眸子里的光都亮了两分:“都送了?他们收了没?”
长忠点头。
皇上都收了,他们能不收么?
祁瑛立刻大笑起来,满脸愉悦:“好,这憋屈劲儿不能朕一人受着!让陆燃和祁道都一并受着!这东曙美人进了宫,进了府,那是东曙的一番美意,要高高兴兴受着,你去把安吉禾召进宫来,朕也有回礼,要赠给东曙使臣,礼尚往来自古有之,咱们大晋不能落了小气。”祁瑛在这儿细细琢磨,心里面已经有些主意了。
长忠退出去前,还问过梅惜宫姜婉的情况,长忠笑着说娘娘陪皇上做戏,发起火来像模像样的,那个品竹姑娘都愣住了,现下美人入了旁的宫,娘娘的气自然也是消了的。
祁瑛点头,想了想,又唤长忠找张干净的宣纸来,换了作画的笔,在上面细细描绘起来。
刚才看过玄瑾递上来的东曙皇帝送给自己女儿的东西,祁瑛特意留神,这会儿倒还记得是何模样。
他描绘得很细致,但还是留了些空白,许多更细小的地方,便不那么确定了。
祁瑛把画纸递给长忠:“叫上殷正山,他瞧那东西瞧得最久,比朕记得清楚些,你们往安吉禾那里去,先问问他手里有没有跟这个金簪差不多的簪子,带上一并送进宫来。”他有用处。
长忠将画纸收好,赶忙去办事了。
殷正山今日当值,长忠先往太医院去叫上殷正山,到一旁安静处将那画纸上的花纹还原了个七七八八,这才两人寻着安静小道出了宫去。
除了进献给他,安吉禾手里还攒了不少的宝贝,这个祁瑛是知道的,这种金簪祁瑛没见过,如此精细的做工若是送进宫来了,长忠肯定会拿给他过目,他也肯定第一时间就赏给姜婉了。
正是因为没有这个印象,所以祁瑛才差长忠去问问安吉禾手里积压的那点‘私货’里,有没有这样的东西。
巧的是,安吉禾还真就有这么一支乍一看格外相似,细看之下才破绽连连的东曙纹饰的金簪。
长忠和殷正山瞧过,都觉得行,只要不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晃眼一看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
带上这根金簪,三人又一起进宫回话了。
此时姜婉刚睡过觉起身来,静月端来一碗温热的蜂蜜水给姜婉醒觉,姜婉一勺一勺慢慢喝着,静月在旁边小声说她睡觉时候毓清宫和天海宫的事。
那两位的性子姜婉都是知道的,她勾了勾嘴角,把喝了一半的蜂蜜水放下,轻声道:“自然有人能收拾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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