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殇卒
夜晚，月光皎洁如银盘。
云霁盘膝坐在榻上，双眸紧闭。
一名身着乌纱裙的女人站在她面前，一手托着小盅，一手牵引着道碧绿光芒，注入云霁体内。
女人微垂着眉眼，神情极其虔诚，碧绿光芒将云霁完完全全的笼罩其中，盘旋游走于体内。
很快，那光芒游走完全身，又回到了女人的指尖，凝聚成团。
光团的颜色逐渐变化，隐约透露出诡谲气息。
忽然间，光团如同滚烫水球一般，在女人掌间沸腾涌，突然间的变动让屋内众人一惊。好在女人反应极快，迅速将光团缠绕，一点点吸收，直至消失。
“怎么样？”南音雨第一时间开口询问。
女人将手搭在小盅之上，转身朝南音雨躬了躬身。
“回大小姐的话，姑娘体内确实有蛊，且是灵蛊。”女人的声调尖锐怪异。
南音雨也需要反应片刻，“灵蛊是什么东西？”
“灵蛊以灵为生，亦是灵，抓摸不到，驱逐不得。”女人回答。
此话一落，南音雨皱紧眉头，“驱逐不得？那岂不是要任由那蛊待在她体内？”
女人沉默了片刻，郑重其事道：“驱灵蛊，需要封闭灵脉，用蛊虫一点点吞噬，这无异于剜根剔脉。”
南音雨一听这话，脸色有些难看，“那她体内具体是什么蛊？若是不驱可会有什么危害？”
“姑娘体内的蛊名唤殇卒，一般是隐世世家用在死士身上。”女人的回答令几人皆震惊万分。
就在这时，听了许久的云霁开口问道：“若是蛊主催动，但我没死会怎么样？”
“失去记忆。”女人干脆利落。
云霁心中明了，又继续问道：“驱蛊可以恢复记忆吗？”
“可以，但剜根剔脉是极容易灵根尽废，再无法修炼的。”
南音雨神色陡然一紧，“云霁，你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云霁摇头，语气异常冷静。
要说天底下谁人最不怕灵根灵脉受损，可不就是她了吗？云霁深吸了口气，神情认真的朝女人请求：“请你帮我驱蛊，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承受。”
女人看向南音雨。
这其实是件两难的问题。
对于其他人而言，殇卒是死士所用之蛊，若是不驱，也就意味着云霁的命一直把控在旁人手中。
若是驱，云霁的灵根又……
南音雨衣袍遮掩下的手一点点收紧，心中极尽纠结。
云霁起身走到南音雨身边，牵起她的手，“我不会有事，信我。”
“以前信你可以，你这让我怎么信？”南音雨长睫轻颤。
一向说什么是什么的大小姐，此刻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云霁没办法将邪帝心法告诉她，心中想着要如何让南音雨相信。
想着想着，忽的想起一个人。
“聂澜夕，你去问问她就会信我了。”
“问她做什么？”南音雨以为云霁是想支走她。
云霁有些无奈，“你问问她，或者问张禹也是一样，问了就知道了。”
见她言之凿凿，南音雨立刻动身，“我去问，你在这等着。”
临走之前她还没忘叮嘱女人一句：“我没回来不许给她驱蛊。”
云霁目送着她离去。
虽说没了个南音雨，可屋里还站着两个，盯着她跟顶着什么似的，根本不会给她其他下手的机会。女人目送了自家大小姐离开，走到桌边坐下。
“姑娘坐吧，既然姑娘有把握，那我且探探看，待会也能更快驱蛊。”女人道。
云霁点头，走到她身旁坐下，依照她的示意伸出双手。
女人一手掐诀，从小盅内引出一缕气息，萦绕云霁的手掌脉络向内探入。
一点点的扫过她体内痕迹，女人讶然抬眸：“你体内的蛊曾爆发过一次。”
她的话并非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见她看了出来，云霁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在六岁那年就曾爆发过了，当时我没死。”
“六岁驱蛊夺命……”女人听到云霁说出的年龄，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显然，她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这种蛊，还曾动了要她死的心思。“解了蛊，我丢了的记忆应该能全部恢复吧？”云霁试探问道。
女人点头，“可以，但过程会格外痛苦，能熬的过去的少之又少。”
绝大多数人，都会在中途被活活痛死。
女人没有说，因为此前云霁的遭遇传闻她都知晓，一个连成了骷髅架子都能挺过来的人，不至于撑不过驱蛊。
云霁对痛苦总是下意识忽略的，人痛到极致的情况下，会出现两种反应。
一是痛死，二是痛到失去感觉，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后者云霁早已体验多会，久而久之，也就不当回事了。
只要不死，她总会挺过来的。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云霁干脆闭眼假寐，等待南音雨归来。云霁昏迷的这些年里，聂家和张家两家入城，如今安置在了同条街道。
两家人距离内城云府有段距离，南音雨动作很快，一个来回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问清楚。
虽然没有得到特别清晰的答案，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云霁有一种秘术可以恢复受损的灵根。
聂澜夕就是曾两次被这种秘术治疗过的人。
南音雨回到云府，跨门进屋的第一时间，云霁就睁开眼望去。
“如何？”
“你当真有这种秘术？”
南音雨虽然确定，但还是迟疑的问了一句。
目光紧盯着云霁，如果云霁撒谎，她会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我有，活生生的例子你刚刚不是见过了吗？”云霁轻声应道。南音雨这才应下，询问女人，“驱蛊可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人去准备。”
“驱蛊期间，需要大小姐设下法阵将屋子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否则殇卒出现异样让其主发现，会危及姑娘性命。”
女人将自己的需求告知南音雨。
屋内两人当即自告奋勇。
“我们来吧，你在屋中待着，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南音雨不跟两人客气，“那就交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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