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你不快乐
张警官想了想：“你要说完全没有这个可能，那谁也不敢保证。但是，概率极小极小。”
人家说，这毕竟是重案组刑侦队。
尸检报告是一切案情重中之重的基础，这样的低级错误基本上是被忽略不计的。
“所以……”
我简直快头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丫丫，也不是我的女儿？！
“高韵，你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件事了？是最近又发生什么事么？”
张季川这个人很仗义，已经帮了我好几次忙了。
所以这一回，我也不打算再瞒着他。
我准备跟他约了个时间，想要把无人机里拍到的东西给他看。
当然，我“冒充”警察从人家宅男手里行骗的过程，是什么都没说的。
“哎呀，我这周在外面培训开会，暂时不在S市。要不，你找小陆子？他休年假了，应该没什么事。”
张季川口中的小陆子，就是那个法医陆绪，陈望的朋友。
“哦好，谢谢你了张哥。”
挂了电话，我转身，看到沈之意冲我走过来。
“一起去后山看看？”
沈之意提议。现在还是午休时间，天也好。
有些同事会在办公室里小憩一会儿，有些人回到山前山后逛逛。
我和沈之意叫了一辆电瓶车，来到后山的鹿棚。
下车的时候，我本能打了个寒战。
自从上次在这儿遭遇了袭击，我再也没上来过。
“你……不要紧吧？”
沈之意轻轻拉了下我的胳膊。
我摇摇头。
“我听说了之前的事。”
他说。
我转头狐疑看着他：“所以你是故意带我来？”
沈之意耸了下肩膀：“有些事，你只能先直面，再克服。”
我苦笑一下：“沈学长，谢谢你。但是……被枪击中的那种恐惧……”
“我明白。”
沈之意看了我一眼：“我大学刚毕业去做过可可西里的志愿者，在那边跟着向导，呆了三个月。”
他说：“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大概有六个偷猎者，拿着枪追我们。我感觉过子弹擦着耳朵过去的时候，风都是热的。”
我：“原来……”
沈之意：“还有非洲泰内雷自然保护区，我前年去的。”
“你经常去做无国界志愿者？”
我问。
沈之意点点头：“真心喜欢这个行业，肯定不可能只是满足于实验室里能见到的。”
我深吸一口气，深表赞同：“是这样的。只有真正置身在那个环境里，才能真正体会造物主的神奇，大自然的力量。”
我做梦都想像那些顶级的动物科学家们一样，周游世界各地，与真正的野生动物们为伍。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当初才说什么都不忍心放弃去西双版纳的机会——
可这次机会，原本应该成为我人生履历中一段值得骄傲的荣耀，却因为我的女儿堕楼，而变成了我这一生都不敢提及的痛。
“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
沈之意说。
我点点头。
就好像说“下次一起吃饭”一样，很简单很客气地应了。“好啊。我特别想去一次非洲，还有盐碱湖。”
我说。
“南极呢？有没有兴趣。”
沈之意问。
我笑：“这个我都不敢想。”
“我有个同学去过。”
沈之意说：“他们专门是要去做个帝企鹅研究的。你知道怎么抓企鹅么？”
我想了想：“用网？还是陷阱？”
沈之意笑：“南极这种地方是不允许留下任何工业垃圾的。”
他说，是直接徒手上去扑的。
“就像乡下抓鸡，抓大鹅一样，直接扑上去，抱住。但那你知道企鹅的毛是非常光滑的，上面像打了油的鳞片。成年帝企鹅又圆又大，就像抱着一袋圆滚滚的大米，根本不好抓。”
一边说，他竟然还在做动作演示，整个画面感闯进我的脑袋里，干脆挥散不去。
我被他逗笑了。
那么温文儒雅的男人，幽默起来还真是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
我们两人在鹿棚前后走了几圈，我无意中往山下的长生坡看了一眼，想起还在昏迷中的陈御，难免又是一阵唏嘘。
他到现在还没苏醒。
我却还有很多很多疑惑，想要亲口问问他。
吴伟山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但我们这群人，也早就各自千疮百孔了。
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罪恶本身并不可怕，而是罪恶背后引申出来的那些跟人性有关的东西……太无奈，太无助了。“高韵。”
沈之意突然叫我。
“啊？”
“你经常走神？”
他问。
我摇摇头：“抱歉。可能……”
“说实话，我这次回来认识你。感觉你变了好多。”
沈之意收敛了笑容。
“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你父亲的追悼会。我……可能就连那个时候，你眼睛里的悲伤，都没有现在来得多。”
他说。
我看着他真诚的双眼，用力深呼吸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后静静听他说：“高韵，我感觉你一点都不快乐。你明明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不是么？”
我点头：“跟工作没关系。”
“那既然是跟工作没关系，其他事想来又有什么用呢？”
沈之意微笑着，眼中似有些异样的光。
“只有工作和学习，是通过努力能改变的。其他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再怎么把自己困进去，也是于事无补的。”
闻言，我心下一阵酸楚。
“我知道了，谢谢你，沈学长。”
“不用总是跟我道谢，我其实帮不了你任何忙的。”
沈之意摇摇头，“但我觉得，我可以陪你做很多事。你喜欢的事，恰好也是我喜欢的。慢慢的，当你生活和情绪的中心重新偏移道你感兴趣的事情上。我相信，你的状态会调整好的，对吧？”“嗯嗯。”
我笑了笑，点点头。
“走吧，回去吧。”
沈之意说。
这一周下来，除了常规的课题研究，就是准备校园招聘的资料，倒是忙而充实的。
只是当周五晚上，沈之意再次提出跟我一起吃个饭的时候，我只能再一次不好意思地拒绝了。
我约了陆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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