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调虎离山
“所以，如果一切都与爱有关，就情有可原么？”
我苦笑摇头。
不会的。
他确有情，却不值得原谅。
因为死去的那些人，我爸，唐昭，沈一峰，姜晏深，他们都不曾开口说过原谅。
我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
“高韵，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唐缘担心地问：“我做了好多年的记者，采访过各种民生案，刑事案的当事人。你知道有一种罪犯，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他们说，自己曾经一失足千古恨。但渐渐的，爱上了平静的生活后，已经在心里忏悔过，改邪归正了。可偏偏有些人一定要翻陈年旧账，一查到底，偏偏不想给我做好人的机会，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
她说高韵，你有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不查，我们放弃，或许你继父他真的不会再动手的。
“所以凭什么他想做好人，所有人就一定要把他当好人？天底下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道理？”
“我不是说他应该有所得，我是担心你有危险。”
唐缘郑重而关心地看着我，“如果他知道你已经知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是谁。你可知道你将面对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我说唐缘你放心，我不会跟他硬来。
比起我，我反而更担心你。“昨天你和冯姨见过我妈和张章的，席间你们没有表现出什么吧？”
我紧张地问。
“我妈什么都不知道。”
唐缘说，“她性子柔弱，胆识主见都很小，我怕她受不了。”
“那就好。”
我如实对唐缘说，我现在唯一觉得棘手的，也恰恰是我妈妈这一关。
因为张章的身体缘故，我妈几乎每天都会跟他在一起。
这样我会很难找出张章身上的合适证据。
其实，只要一两天，我相信我一定有突破。
我要在陈望回来之前，亲手把这个恶魔送到他应该付出代价的地方。
“如果你担心秦姨的话，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唐缘说。
“我妈手里有一份去普陀山旅游的券。是学校给退休返聘教职工的一项福利。三天两晚的文化之旅，不会很累。你回去找个借口，让秦姨跟我妈一起去。三天时间，够你调查张章了。”
我说这能行么？
张章现在生活几乎不能自理，我妈怎么可能会离开他，一个人跑出去旅游呢？
唐缘说，那就要看你的办法和本事了。
真话说出来为难，假话谁不能说？
“比如说，我妈认识了一个不错的老教授，也是单身好些年了，正好这次旅游也有联谊的动机，让秦姨陪着她一起把把关？”
“又或者，秦姨信佛吧？到普陀山旅游，最主要的就是求个——”我摆摆手，这个算了。
我妈都在美国待二十多年了，估计信仰都跟着耶稣走了。
唐缘：“其实到底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服秦姨暂时离开两天啊。”
……
“你说什么？中医理疗？”
回家后，我把我一路上绞尽脑汁的借口跟我妈说出口。
“有用么？你张叔这个腿又不是揠苗助长就能好的。中医虽然也有自己的玄妙之处，但江湖骗子也多啊。”
我说死马当活马医咯。
三宁这马上就要放出来了，他和子衿有意向今年底结婚的。“张叔总不希望，到儿子的婚礼上，还要拄着拐杖吧？”
我顺势拿起张章立在沙发前面的拐杖。
假装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其实目光落在那手杖底部点地的位置，心里顿生涟漪一片。
我想起姜晏深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尽碎，像蜘蛛网一样。
我甚至还问了小叶警官，这样的创伤是不是子弹导致。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所以我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规整的一个圆形受力面，能将手机压成那个样子。
现在想想，如果是手杖，正好压上去——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见我突然走神，我妈反而主动说：“你的意思是，这两天约人上个门？哎，治不好无所谓，只要治不坏。”
我说是呀，张叔这腿都已经这样了。
“妈，你要是觉得也行，我就跟七夜说一声。让他这两天就把人安排过来。不过……你得回避一下。”
“什么？”
我妈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自然十二万分惊讶。
“我回避到哪去我？你张叔衣食住行都要我在呢，他在家治病，我不在旁边帮着守着，你让我上哪去？”
我赶紧解释说，这个老中医脾气有点古怪。
属于民族自尊心特别强的那种。
他觉得，咱们中医是国粹，不给洋鬼子治。
你和张叔虽然是土生土长黄种人，但毕竟在国外那么多年了。有一些生活习惯难改，尤其是你跟张叔，你们两人单独在一起交流的时候。保不齐什么时候蹦出来一句英文。
到时候惹恼了老中医，可就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故意是个坏，当为民除害了。
我妈听得目瞪口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迂腐的人？”
“哎呀，有本事的人，必然都有点古怪的性情。”
我说，七夜之前跟人打架受伤家常便饭，身上哪块骨头不是这位老大夫给亲手接的？
“这次能请到人家给张叔看看腿，实属难得了。”
我妈想了想：“我知道了，我不跟他说英语，就说中文。”
我赶紧摆手：“不行，这个不是你说能时时刻刻注意就一定不会穿帮的。这样，要不你先去西郊小院住两天？”
我妈：“我一个人啊？别了，一到晚上满院子动物瞎蹿，吓死了都。”
我说，那要么把张叔带过去，叫老中医上那边去看诊。我让沈七夜帮忙照看着点，日常起居都能照顾到。
我妈：“那我肯定还是会一个人打车过去看的，我可不放心你张叔。”
我说哎呦老夫老妻你们就别撒狗粮了行么？这样，唐缘跟我说，冯老师后天要去学校组织的普陀山福利游。
同行有一位不错的单身老教授，说是对冯老师挺有意思的。
冯老师的意思是，希望你陪她一起去两天，给把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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