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开第一页,发现上面只写着新郎一个人的名字,新娘处则是一片空白。
龙小虎。
这个新郎的名字,为什么我越看越眼熟……龙小虎,我想起来了!那是虎牙的大名。
怎么孩子刚跟我开玩笑说要结婚,中午请柬就送过来了?
我看了一眼婚礼时间,八月十五号,三天之后……
我怀里抱着的书一下掉在地上,心跳加速。三天之后正是七天期限的最后一天,这时候送来一张这么诡异的请柬是什么意思?
季陆,我的第一反应是问他怎么办。我不顾地上散落的书本,快步跑出去。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季陆的影子,只好握着手里的请柬,直奔季陆的宿舍。
我敲了两声,里面没人应我。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完全敞开。和我的宿舍不同,季陆的这个屋子敞亮很多,而且显然不是屋子构造的问题。
桌子上一尘不染,连被子都被叠的整整齐齐跟豆腐块一样。简直整洁到让人有些不自在,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在他屋子里停留。
转身刚要出去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看到桌子台灯下面压着的一张红纸。拿出来一看,竟然和我手里的这张请柬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两个都收到了这封请柬……
我把请柬放回原位,目光被旁边翻到一半的书吸引。《资治通鉴》?现在还有人在看这种东西?
我刚把书拿起来,中间一张夹着的纸片就缓缓飘到桌子上。我在看清那张纸片上内容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
贵州西南锁钥镇某苗寨小学,近日发生支教老师失踪事件。校长戴某随十名村民入山寻找,七天未归。警方随后于邻村河岸打捞出尸体若干,法医鉴定死者身份正是当时入山寻找失踪者的村民及学校校长戴某。
失踪支教老师至今下落不明……
这张剪报的发行时间为1994年8月15号,距离现在整整二十年。锁钥镇就只有这么一所学校,也就是说我们的那个老校长其实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现在的这个人是谁?
我拿着纸条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瞪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把上面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以确保自己没有会错意。真正的校长二十年前就死了,那这个还活着的,到底是谁?
季陆从外面回来,正看见我一脸惊恐的我。他把字条从我手中抽走,夹回到书里。
“出了这个屋子,就把刚才看见的事忘了,一个字也别带走。”季陆不惊不恼,平静的把那本书收回抽屉里。
而我还没有从那件事的震惊里抽离,愣愣的看着季陆“真正的校长,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对吗?”
季陆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
“那个我自己来判断,我想知道,现在这个校长是什么人,还是说……根本就不是人?”我无法再忽视这个问题,心里已经好奇的快要炸开。
季陆把抽屉推上,靠在墙边“知道的越多,你麻烦越大,你确定你想听?”
“想。”我没犹豫,直接回答道。
季陆保持他沉缓的语速,把这件事情和我慢慢道来。
原来,这所学校的校长原名叫戴立忍。就像我刚开看见的那张剪报说的那样,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溺水身亡。但就在十年前,他毫无预兆的重新回到这个村子。没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这十年里他去了哪。
但是他死了,这在当年是确确实实的事。报纸报道过他死亡时的照片,也有人亲眼见过他的时候被从河里打捞出来。
奇怪的是村里人从不怀疑这件事,对于他二十年容貌不变也视而不见。起死回生的老校长,成了这个愚昧落后村子里的神。而这个村子,也从老校长回来的那天开始,变得越来越诡异。
牲畜养不活,井水无故变得血红,还经常有人能看见当年的那几个大学生,赤身裸体的走在后山树林里。
于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每年的八月十五号村里都会举办一场特别的婚礼——阴童婚。
意思是,将一名死去不久的女尸许配给男童做鬼媳妇,以保男童一家平安,百鬼不侵。这个说法是起死回生的老校长传授给村民们的,说是自己在外得高人指点,被亲授此法。每年举行一次阴童婚,就可以暂时压制这个村子的邪气。
长期不与外界交流,以及思想的封闭,让村里人对老村长的话深信不疑,这个恐怖的习俗也就从十年前,一直沿袭到今天。
“所以三天后的那场仪式,被配阴童婚的人,就是我?”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季陆点点头“从你填上那张表格开始,就已经被选中了。”
我现在回忆起那张报名表,上面除了身高体重之外,好像还有生辰八字,骨重这种东西。我当时没多注意,现在想想确实挺奇怪。
我一时之间有点无法接受,拉出桌子下面的椅子坐上去,摁住不停发抖的腿“之前的八个孩子呢,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那八个孩子都是从外面拐来的,他们用各种残忍的方式把女童虐杀,是为了让她们的亡魂留在这个村子里,一直到阴童婚结束的那天。”
“可,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啥啊?”
“鬼魂在他们眼中和神明一样,都拥有一些常人没有的能力。为了压制鬼新娘的戾气,一定要集齐八阴镇宅才行。”
“这些都是那个起死回生的老校长说的?”我难以置信的问。
季陆点点头。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按照你的性格,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会跑去告诉村民,说阴童婚是落后的封建迷信,让大家不要相信老校长的话。结果很有可能就是你被抓起来,绑到八月十五号直接活埋。”
“那你和……”
“这几天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他们说话的语气尽量平常一些。十五号晚上,我送你离开这里。”季陆打断我的话,好像有关于他自己的话题,他都想避开不谈。
他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只要最后我是平安的,他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反正对于我来说,季陆一直是一个迷。他在计划着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要救我,通通让我看不懂。
外面突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花布衫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推门跑进来。看见我和季陆两个人在屋里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小脸有些气鼓鼓的问我。
“小谷老师,你们俩在谈恋爱吗?”
我竟然没来由的尴尬,好像干了什么羞羞的事。
“没有没有,花枝有什么事吗?”我站起来问道。
花枝立马换了个委屈的表情,举起手走过来“老师我手流血了。”
“老师看看”我张开手,本以为花枝是冲我过来的,且没想到她绕过我直接扑到了季陆怀里。
季陆举着花枝的手看了看伤口,耐心的找出碘酒和纱布,温柔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外面的阳光从那个不大的窗子照在季陆的发梢,栗色的光笼罩在他肩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忽然发现,还真的挺好看的。
思绪越飘越远,恍惚之间竟然觉得他好像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花枝的手包好了以后,跳到地上朝我跑过来。她两手抱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小声耳语“我才是季老师的女朋友,你不可以抢走他哦。”说完回头鬼马的冲季陆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季陆不可察觉的笑了一下,意识到我在看他,又重新恢复一脸严肃。
“这个你戴着。”季陆扔过来一个黑色的香包,只有火柴盒那么大,里面隐隐散发着草木灰的味道。
我掂量了一下,随手放在口袋里。
——
三天的时间说快也快,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一切都顺利进行,到了夕阳下山,虎牙家酒席快要开始的时候,我却发现季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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