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厨房离我这十万八千里,要闻味儿也轮不到我。我起身往门边走了两步,发现味道越来越大,门底下时不时的有白烟钻进来。
外面轰隆隆有人跑过的声音,我犹豫着把房门拉开,被一阵白烟猛地顶进来。烟辣的直往嗓子眼里钻,我被呛得睁不开眼睛。
“快跑啊,起火了!”走廊里只穿着内裤的一个大哥冲我喊,我连想都没想就被他拽了出去。走廊里警报响的刺耳,我们猫着腰从楼梯上跑出去之后眼看着楼顶开着的窗户冒出阵阵浓烟。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起火就起火了?”我一边咳嗽一边问旁边的大哥。
大哥提了提内裤,说着一口四川话“辣个晓得吗,老子睡着睡着就听外面有人吼,起火啦起火啦,衣服都没得空穿就跑出来了。”大叔掐着腰往地上吐了一口“呸。老子结婚纪念日还打算玩把浪漫,现在还真是红红火火。”
大哥从下来开始就吐槽不断,骂着骂着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我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婆娘还在上头!”
这也是个江湖奇人,跑着跑着把老婆都跑丢了。
大哥哭嚎着非要往楼上冲,被酒店的保安拦住。
“婆娘啊!婆娘!”整个酒店门口都在围观一个穿着大裤衩满地打滚的中年男。我赶紧蹲下劝说“看这样火是从七楼开始起的,还没烧到五楼。你老婆可能是跑的慢了些,一会就出来了。”
大哥生无可恋的看了我一眼“可是……老子就是从七楼跑下来的。”
我挠挠头,放弃了劝说。
不知道哪里飞来一脚,哐当一声踢在大哥的屁股上“老娘还没死呢,嚎啥玩意?”我一听这如沐春风的口音,这是东北老乡啊这是。
大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回头,看清那女人脸的时候嗷的一声抱住女人的双腿“婆娘啊,我还以为你死了。”
女人反手拍了一下那大哥的后脑勺“滚犊子,你死我都不带死的。”
这一南一北,一唱一和,虽然女人脾气暴,但还能看出这俩人的感情相当不错。大哥从地上爬起来对我说“还真的是借妹子吉言了。”
“哪的话,还是你们两口子自己的福气。”
那女人一听我说话“妹子是东北人啊?”
“啊,东北的。”
老乡见老乡,女人一听我是东北的,便滔滔不绝的和我聊了起来。越聊越投缘,大姐听说我一个人在这头,便让我干脆跟他们回家去住两天。
我看着酒店这架势,几天是住不了人了。况且我身上一分钱没有,借住也是个办法。只是那张符就这么留在了楼上,我要回去拿,保安说里面火势太凶根本不让我靠近大楼。
我们仨个被安排在了休息区,等火灭了之后再回楼上取自己的东西。也许是太久没见过家乡人,在休息区的时候那大姐也一直在和我说话。一来二去的,我也对这小夫妻俩的情况有了点了解。
原来这大哥叫棍儿哥,在四川本地开了一家饰品店。大姐叫刘一月,以前是这大哥的供货商。后来一来二去的,俩人就看对了眼,接了婚有了娃。
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打算玩把浪漫的,但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该玩点啥。棍儿哥犹豫了半天,说要不媳妇咱俩开房去吧。
月姐当时就给了棍儿哥一耳刮子,说我他妈用不用去劳务市场雇两个人捉个奸啊?
可好女怕缠男,棍儿哥商量来商量去,月姐还是顺了他的意。俩人找了家跟前相当不错的一家酒店,打算过个刺激的纪念日。可谁知道刚洗完澡,外面就浓烟滚滚,纪念日也就这么泡汤了。
棍哥光着身子还笑,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月姐裹了裹身上的浴巾“我跟你一天都上老了火了。”
说完月姐看向我“那妹子,你咋一个人住在这啊?”
“我和别人一起来的,他在这边有事先去办了,让我在这等他。”
“对象?”
月姐这么一问,突然就把我问住了。季陆算是我什么人呢,男朋友?我们好像也没确立过关系。朋友?可感情明明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她见我态度犹豫,识趣的换了一个话题“甭管是谁了,你就先住到我家,等他回来了让他去我那找你。”
我点点头,感激的说“那太谢谢你们了。”
“谢啥,出门在外这么远,能遇见个家乡人不容易。”月姐是很典型的那种东北女人,豪爽仗义,见别人有难处能帮就帮的那种。
酒店的火大概过了几个小时才彻底扑灭,警察带着人一拨一拨的进去找东西。着火点在七楼,五楼受灾的不算很严重,只是墙壁被熏得漆黑。
我进去之后直接去找门上贴着的符纸,上面漆黑一片让我的心哇凉哇凉的。符纸被烧了,这可咋办。我不知道那东西是季陆留下来镇什么的,但我心里清楚没有那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棍儿哥和月姐已经换好了衣服来楼下找我,我走之前转身回去拿上了季陆卖给我的衣服。
“都熏黑了,拿它干啥。”月姐说。
我低头看了一眼“洗洗应该能干净吧。”因为是他买的,所以不想扔,就这么简单。
月姐和棍儿哥住得不远,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卷闸门一拉,我才知道原来这俩人开的饰品店,专卖的是一些有民族特色的小饰品。
藏族的银饰,玛瑙串子,还有些不值钱但是样式很漂亮的松香坠儿。我撅着看了一圈,简直爱不释手“月姐,我在这的几天帮你看店吧。”
“你是客人,咋能让你看店。”
“就当我是自己家人吧,要不然我也没事干。”
这家小店前面是门店,后面有个休息的地方。二楼是月姐和棍儿哥的房子,俩人平时关店了之后就回楼上去住,我比较识趣,要了床被褥就住在店里。
我从酒店走之前给前台留了地址,方便季陆回来之后找到我。
我闲来无事和月姐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过酆都一次,月姐神情奇怪的问我打听那个干吗。
“我本来打算去那玩几天的。”
“玩?玩命去吧?酆都可不是咱们平平常常说去就去的,知道那是哪不,那可叫鬼门关,玩也没有去那玩的。”
“鬼门关什么的,难道不是谣传吗?”
“谣什么传,现在住在酆都城内的人没有几户了。那地方阴邪着呢,每到凌晨两点,鬼门关大开的时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漫天飘得都是烧给死人的黄纸,那天上还有哀乐声,你说吓不吓人?”
月姐的表情和语气,听得我鸡皮疙瘩直起。
“你去过?”
“刚和你棍儿个处对象的时候去过一次,回来高烧了半个多月,妈的我下半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我本来以为酆都不过是个传奇色彩比较浓厚的小城,却没想到在这还有这么一说。那这么一个地方,季陆带我过来是想要干嘛呢?
他说要去见的那个肤白貌美的美女,又是谁呢?
我和月姐正说着话,棍儿哥从外面回来把车钥匙往柜台上一扔“天上跟下火球了一样,真他娘的热,倒水去!”
我本来以为棍儿哥在使唤月姐,却没想到他话说完了之后,自己转身去旁边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凉水。我摇摇头感叹,月姐实在调教的太好了。
棍儿哥一边喝水一边嘟囔“我今天去上货的时候,有人跟我讲说他有个瓶儿,问我收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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