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别哭
封城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惊愕地低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封城的声音，含着血液含糊、嘶哑的。
他说：“封雪……我……爱你……别……哭。”
我爱你。
别哭。
我顿时蒙了。
脑海里只剩下这三个字来来回回的，震得我胸腔颤动。
他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攀着我的肩膀。
整个人趴在我身上，一身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紧紧地抱住他。
封城在我耳边，断断续续道。
“从前……骗你……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你……别……”
温热的液体划入我的后颈，我知道那是他身上流出来的血。
我猛地抱住了他，于悲痛中。
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没有怪你。”
“封城，你给我活下去。”
“你死了我才会怪你。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心脏被撕成了千万片，我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像是身体里，有永远都流不完似的眼泪似的。
我从前都不知道，我是这样爱哭的人。
谢春荣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我一身是血的，抱着一身是血的封城。
都不知道谁受伤了。
封城被连夜送到了最近的县城医院，但是医院里设备不够，简单做了毒液透析。
等毒素排的差不多了，才转回了市区。
医院外面，小制很快就赶了过来。
之前是谢春荣找人帮着上上下下张罗，现在是小制在办入院手续之类的。
从封城倒下后，我就和被抽了魂似的。
长在了医院外的走廊，一步也不动。
医生出来和我说什么，我也不敢去问，就麻木地听着。
从“很危急做好准备”到“可能会有希望”。
每一种希望，对我都是一种凌迟。
我甚至没有办法思考。
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小制看到我的时候，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幅鬼样子？”
我看不到自己什么样子，小制就拖着我的手。
但我很固执，不肯走。
小制怎么拖都不动，和生根了似的，就坐在ICU外面。
我哆嗦着，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不能走。
我和自己说。
见拉我不动，小制回身，猛地在我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眼前发黑。
小制趁机一口气，把我拖去走廊，那里有一面仪容镜。
“封雪！你自己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颤抖着抬起眼，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衣服还是那天穿的高领毛衣牛仔裤，血和泥沙混了一身。
眼眶凹陷下去，和吸血鬼似的。
头发也乱七八糟。
难怪这几天大家看我的眼光，都和看疯子似的。
我这样，可不就是和疯子没有差吗？
小制语气心疼：“你回去睡一觉。”
我固执地摇摇头。
望向ICU病房门口，等着什么似的。
“我走了，万一他看到没有人在外面等着他，一伤心，不回来了，怎么办？”
“……”小制被我问得一梗。
脸色青青白白半天，才温声道：“不会没有人等着他。我在这里看着，哪也不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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