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众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柳长生再次开口:“不过今天胡家各位前来做客,家里又多了段天前辈、孟道长、申公先生这些德高望重的客人,我要是不说几句,倒显得我这个家主不懂礼数了。”
我听的有点别扭,凑到青青耳边:“弄了半天你爸也会这种文绉绉的套词儿啊?我还以为他一直是直来直去呢。”
“你闭嘴,听我爸说。”
青青瞪了我一眼。
我能感觉出来她现在有点紧张,手一直抓着自己衣角揉搓着,那扭捏样儿都给我逗乐了:“咋地,等着你爸宣布咱俩的事儿呢?别着急呀,他不可能把这事儿摆在最前面,怎么着也得先唠完正事儿的。”
“哎呀你快闭嘴吧,哪那么多话,在场这些人都安安静静听,就你事儿多。”
青青伸手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倒是不疼,不过我借着这个机会也把她手给攥住了:“别害怕,都老夫老妻了,在场的人谁不明白咱俩咋回事儿啊?不就是放在明面上提一嘴、走个过场吗,你紧张啥?”
“咳,咳咳。”
可能我俩窃窃私语的动静有点大,引起了柳长生注意,我抬头时候正好发现他在那盯着我。
给我整的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给他扔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儿。
他也没再搭理我,举着酒杯:“趁着人都在,先说点不怎么愉快的吧,这两年我们萨满的情况不好,非常不好。
首先,兴安岭上灵气越来越稀薄,环境也越来越差,导致几家的新生人口越来越少,我萨满传承后继无人的风险也越来越大。
再加上这两年因为那些魔修的关系,伤了几大家的元气,让白家、黄家近乎全军覆没,还有冥府扣押我族人魂魄那件事,又动摇了我萨满教的根本。
灰家早在数百年前就生了二心,族内不稳,外敌又在虎视眈眈,我很遗憾的告诉大家,现在萨满教已经走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柳长生一说这番话,原本就安静的院子里,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了。
但他可不在乎这些,继续往下说:“刚才跟两位老祖宗去看了眼祖灵的情况,虽说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我还是要通知各位,祖灵的生命之火消散只在朝夕之间,说不定我们前一秒正吃着年夜饭,下一秒祖灵就会灰飞烟灭。
一旦祖灵彻底消失,我萨满教再也没有了守护神,那从此以后我们该和何去何从?萨满的道统还要不要继续延续下去?是苟延残喘,还是干脆从此消亡?这一点你们有没有考虑过?”
好家伙。
这根本不像是吃年夜饭的氛围,反倒是一个即将破产的公司在给员工开最后一次告别大会。
反正自从柳长生说完这些,院子里那些比较年轻、辈分比较低的仙家们就有开始掉眼泪的了,几个女仙家甚至哭出了声,连那些不能化形的小动物都在跟着抹泪儿,尤其是几只黄鼠狼跟刺猬,它们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
小风一吹,寒意略过,再配上这哭声,怎么看都觉得萨满教马上就要完犊子。
柳长生也不阻止这些仙家们表达情绪,端着酒杯,在原地站了快两分钟。
眼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他忽然话锋一转:“好了各位,现在哭丧还为时过早,道家有句话叫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我觉得祖灵的消亡非但不是件坏事儿,反倒是给了我们萨满一个涅槃重生的机会。”
“尤其是结识了段阎君之后,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柳长生端着酒杯看向段天:“前辈,我敬您一辈。”
“言重了,家主言重了。”
以段天的身份,这种场合他至少经历过万八千次了,看柳长生敬自己酒,他很自然的端着酒杯起身:“我只是用自己的经验给出了一些建议,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家主这么客气。”
“应该的,您是前辈,又是冥府阎君,于情于理这杯酒都应该先敬您。”
柳长生双手举杯:“我先干为敬。”
之后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但我是有点犯困了,又凑到青青耳边:“啥时候吃饭呀?都饿了,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你怎么就知道吃呢?我爸说正事儿呢,好好听着!”
青青又白了我一眼。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后来寻思寻思,又皱着眉头问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怎么回事儿?”
“就是申公序那一招,我看他好像就是抬了下手,紧接着那些灰仙同一时间全都消失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青青偷瞄了一眼申公序:“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法术啊,一息之间解决掉这么多对手,还不带丝毫烟火气,这本事就算我爸借用了祖灵之力也做不到。”
“嗨,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虽说我也不知道申公刚才是怎么做到的,但当着青青的面儿,我肯定得装装犊子:“巫延续几十万年,那些大巫们创造出来的法术多的是,我只是学了个皮毛,有很多神奇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但申公不一样,他脑子里有申公家这么多年来的传承,偶尔弄出来个你理解不了的操作很正常,别太惊讶,还是琢磨琢磨啥时候吃饭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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