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鞭柄指向姜岁欢。
“你凭什么说我腹中有孕?造谣撒谎张口就来?”
姜岁欢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眸。
“稍微懂些医理的人,可通过气色判断他人症状。有孕没孕,一看便知。”
“且腹中有孕乃是喜事,你这般动怒又是何意?”
手执软帕轻遮唇瓣,姜岁欢故作一脸恍然。
“莫非你待字闺中,还未出阁?”
此言一出,再次引来旁人议论。
九儿惊呼:“我的天爷,还未出阁便有身孕,我大晋民风何时变得这般开放?”
阿忍凉凉接了一句话:“竟是怀了一个孽种。”
论戳人心窝子,还得是阿忍。
九儿拍手:“你真相了!”
“放肆!”
萧令仪被这些贱民气到浑身发抖。
“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看你们是在一心求死。”
她怎能让自己受这种窝囊气,翻身下马,扬起鞭子便朝九儿抽去。
九儿向后一仰,轻松躲过对方的袭击。
随即大喊:“这泼妇疯了,阿忍,揍她。”
阿忍的性格从来都是能动手绝不哔哔,很快便与挥鞭而来的萧令仪交缠到一起。
萧令仪是战场女将,一身功夫出神入化。
阿忍的武艺也不遑多让,见招拆招,不落下风。
寺院门口的这番骚动,引来无数百姓驻足围观。
作为京城颇有名气的饭庄之一,福满楼与伽蓝寺近得只有咫尺之遥。
三楼,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身披一件做工精致的裘皮大氅。
他立于窗前,饶有兴味地看着寺院门前发生的这一幕。
看年纪,这男子不过二十出头。
容貌俊美,气场不凡,眉宇间藏着一丝邪佞。
在黑色大氅的衬托下,愈发显得他贵气逼人。
“主子,天寒地冻,注意身体。”
立于他身侧的黑衣下属忍不住提醒。
凤西爵仿若未闻,“楼殿,你猜那二人谁会取胜?”
作为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下属,楼殿觉得自己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福满楼客源不断,狡诈的刺客很有可能隐于宾客之中搞突袭。
而主子今日出门,只在身边带了八名影卫。
这世间想杀掉主子的刺客多到无穷尽,稍有疏漏,后果难测。
虽然担心主子安危,楼殿还是给出了见解。
“萧令仪一手红樱枪师出有名,然而鞭技就很一般。不但处处被人遏制,还有被对方险胜的迹象。”
观察片刻又接着说:“倒是那小婢的功夫很有水准,不知是否受过高人指教。”
凤西爵并未言语,而是隔着窗口观望楼下动向。
身披嫩黄色兔毛斗篷的那个女子被婢女护到安全地带。
她的脸被帽兜遮住,从三楼这个角度向下望去,看不真切那女子的容貌。
她似乎很怕冷,紧搂着汤婆子,伫立于风雪中,远远望去,小小的一只,娇弱又易碎。
这时,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楼殿一眼便认出为首男子的身份,“是秦淮景。”
“都给我住手!”
秦淮景身后带了二十余人,个个身穿铠甲,气势汹汹。
他一声厉喝,吓得周围百姓大气不敢喘。
待九儿看清来人样貌,眼珠一转,嗖地一下飞扑过去。
“将军,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我家小姐可就要被人欺负死了,呜呜呜!”
为了引起周围的同情,九儿还夸张地嚎了几嗓子。
她搀扶着姜岁欢的手臂,满脸兴奋。
“将军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知道小姐今日来上香,竟亲自带随从来为你保驾护航。”
众目睽睽下,姜岁欢“含情脉脉”地看着秦淮景。
“感谢夫君待我这般爱重。”
周围人群一阵唏嘘,原来这气度不凡的贵公子,竟是这位小姐的夫婿。
站在三楼看戏的凤西爵也微微蹙眉。
那娇气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小女子,竟然已经嫁人了?
秦淮景心中一阵无语。
他匆匆忙忙赶来此处的目的,为的可不是姜岁欢。
有下属给他通风报信,萧令仪在伽蓝寺门前与人发生争执。
担心未来妻子被人欺负,才带着一众心腹过来解围。
没想到与萧令仪发生争执的,竟然是姜岁欢。
萧令仪怒视秦淮景,仿佛在问,如果她是你的妻,我又算什么?
仿佛看出她眼中的屈辱,秦淮景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心疼萧令仪在没名没份的情况下为他承受这么多磨难。
气恼这一堆乱摊子竟然是姜岁欢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惹出来的。
果然是身份低微的商户女,一辈子难登大雅之堂。
心头怒火渐渐燃起,秦淮景不客气地质问:“你怎会来此?”
姜岁欢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
“今日初一,听闻伽蓝寺香火极旺,便起早来佛祖面前替夫君求一份健康和平安。”
秦淮景语气很冲:“我的健康和平安无需你求。”
姜岁欢紧紧抱着汤婆子,大大的眼中惶惶不安。
“夫君这么生气是为哪般?”
秦淮景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不要一口一句夫君的叫我。”
围观的百姓们彻底懵了。
小夫妻之间的感情,看起来可不太好啊。
凤西爵姿态闲适地揉了揉下巴。
今日这场戏,有点看头。
他问楼殿:“那蠢货几时娶的妻?娶的何人?”
作为主子身边用得最顺手的下属,楼殿瞬间懂了主子的意思。
“关于秦淮景得朝廷重用之前的经历,属下的确调查过一二。”
也只有他家主子,才会将未来太子当成是一个蠢货看待。
稍顿片刻,楼殿又说:“他妻子是奉安城首富姜庭川的独生女,名字叫做姜岁欢。”
“姜家夫妇命都不长,四十出头人就没了,死后留下大笔财产,由女儿姜岁欢全数继承。”
“秦淮景是所有皇室宗亲中,家族背景最简单的一个。”
“他父亲秦伯鸿早早离世,秦氏一族也日渐没落。”
“据传有一段时间,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虽然挂着宗亲的身份,愿意与秦家来往的贵族寥寥无几。”
“两年前他走了狗屎运,娶到奉安首富之女,还在新婚当晚接到调令参与剿匪。”
“剿匪那次,奠定了他在军中的地位。从此一路高升,直到被内定为晋朝太子。”
凤西爵敏锐地抓住一个重点,“为何在新婚夜给人下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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