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裴予栀的眼神，还是因为裴予栀的这句话，周靳臣原本平静的心湖骤然掀起一阵浪花来。
就连一贯淡漠的眼底神色，也都变得深幽了几分。
裴予栀将他的变化看在了眼里，抿了抿唇。
按照戚栢意原本的计划，这个时候，裴予栀就应该二话不说直接凑上去，怎么撩拨怎么来，主打一个高歌猛进的勾引！让对方难以招架，最终，只能缴械投降！
然而，裴予栀短暂地思考了片刻之后，只是缩了缩身子，小声说了一句：“周先生，我冷。”
闻言，周靳臣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到她面前。
“谢谢。”裴予栀伸出手，在接过外套的一瞬，手指擦过他的手背，轻易撩拨起一阵酥麻。
但在周靳臣起防备心的一刻，她又规规矩矩地披上了外套，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触碰，都是一场错觉。
周靳臣蹙了蹙眉，看着裴予栀安分地缩成一团，只觉得是自己的戒心太重了。
车内陷入一阵冗长的静默当中。
最终是裴予栀的一声带着鼻音的咳嗽打破了沉默：“周先生。”
周靳臣调大了空调的暖风：“怎么了？”
“我好像要感冒了。”裴予栀瑟缩成一团，手指抓着他的外套，好看的柳叶眉皱在一起，“还是很冷。”
冷？
明明车内的温度都能够熏蒸出一层薄汗来。
“你能帮我看看，额头是不是很烫吗？”裴予栀问道。
周靳臣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抬手伸向她的额头。
裴予栀很是配合地侧过脸，温热的掌心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的脸很小，他的掌心覆上时，连带着她双眼也都被盖在了手掌下，纤长的眼睫就像两抹蝶羽，扑闪扑闪地，似有若无地划过他的掌心。
远比手背还要更加敏感。
周靳臣线条分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下一刻，劳斯莱斯调头驶入主路，突如其来的惯性致使周靳臣往裴予栀的位置倒去。
周靳臣神情微变，原本已经堪堪稳住了身形，但裴予栀却没有坐稳，往后倒去，并在慌乱间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下，两个人都倒在了座椅上。
周靳臣单手撑在裴予栀的身侧，另一只手还贴在裴予栀的额头上，但两人之间已然由一开始的并排，变成了……
他在上，她在下。
裴予栀湿透的长发散落在座椅上，看着撑在她身上的男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周先生，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也足够意味深长。
戚栢意了解男人，但裴予栀更了解周靳臣。
直接的正面出击会被他轻易抵挡，但是像这种不经意间反复在界线边缘试探的暧昧，才最让人防不胜防。
裴予栀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出师了，因为，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清楚地看到了周靳臣眼里闪过的异样情愫。
就像是压抑了许久，在宣泄和克制的边缘，反反复复，越是想要压制回去，就越是暴露他的真实心境。
拨开那层虚假陌生的伪装，她的眼眸之中倒映的，是他眼底最真实的，欲念。
是每每深夜里，他在她身上肆意妄为时，她所看到的，他眼里最真实的情愫。
“九号，你还想骗我多久呢？”裴予栀定定注视着他，似乎洞察了一切，问道。
“裴小姐，同一个诈人的招数，用两次就没用了。”周靳臣很快恢复如常，音色冷清，支撑着就要起身。
然而这一次裴予栀却没打算这么放过他，抬手勾住了他脖颈，将他禁锢：“明明是你自己不敢承认。”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周靳臣眸色渐冷，语气疏离，“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裴予栀就忽然将手伸向了他的衣襟，在周靳臣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猛地扯开。
“你可以骗人，但，疤痕骗不了人。”
衣襟之下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周靳臣怔了一下，身体霎时绷紧。
因为裴予栀的手指，此时此刻，指腹在他锁骨下的一小块伤疤上摩挲。
这块疤痕，在九号成为裴予栀的男公关时，她就发现了，在左侧锁骨底下，有一指那么长，虽然已经淡化了很多，但还是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不过裴予栀并没有多问疤痕的来历，只觉得这道疤痕反而还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吸引力。
并且偶尔会在被他弄得失控时咬上一口，特别是他们最后一次的时候，想到从此之后分道扬镳，裴予栀的情绪没有把控好，下口重了点，还见了血。
所以，疤痕的旁边还有一小排结痂之后脱落的牙印。
是裴予栀留下的印记。
新长出的皮肤和原本的肤色有一些色差，只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要是他执意要否认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裴予栀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周靳臣握住了她作乱的手腕，呼出一口气：“什么时候确定的？”
承认被彻底揭穿的一刻，他的反应远比裴予栀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挺早之前。”
裴予栀回想了一下，“在周家的时候，你特意换了一款香水，但后调之下的味道，我还是闻出来了。”
她对香味远比常人要敏感得多。
周靳臣自身身上的味道，深沉而内敛，让人印象深刻，哪怕他一再否认，裴予栀也从始至终都坚信，他就是九号。
但光凭身上的味道，也无法证明他就是九号。
更让裴予栀确定猜测的，是那时在周靳臣的车上。
裴予栀以吻试探失败，但是，那时周靳臣说了一句话。
“要是让周家人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个男公关，他们会怎么想。”
裴予栀似笑非笑，“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说话，我要找的九号，是一个男公关啊。”
周靳臣似乎也回想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当然，你也可以说是你一时口误，或者你根本就没有说过那句话，而我只是口说无凭。”裴予栀又替他找了一个理由，继而话锋一转。
“但是，身体上的痕迹，总不会这么快就被抹去……”
所以，裴予栀安排小芸将茶水泼到了他的衣服上，并引导他到了客房。
而裴予栀，早早就在客房里等着了，并故意调戏，分散他的戒心和注意。
哪怕周靳臣是背对着她换的衣服，裴予栀还是透过梳妆台上的镜子，看得一清二楚。
“一次，或许是巧合，但偏偏是三次。”
裴予栀抬眸和他相视，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你骗不了我，周靳臣……”
话音未落，周靳臣撑在她身侧的手忽然绕过她的后颈，将她往自己的面前带，反复克制的冲动随着被撕掉的伪装瞬间崩盘，如疾风骤雨般，不容抗拒地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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