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予栀的脑海被一层厚重的雾气所笼罩，将她围困得死死的。
她很清楚，周靳臣和九号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九号更多的是在陪她玩，服务于她的喜好，照顾她的情绪，迁就她的意愿，动线再简单不过。
而周靳臣，心思深沉复杂，他是上京周家最年轻的继承人，但是，和他真正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裴予栀清楚地知道，他的心态绝不能用年轻二字来浅薄概括。
能够在群狼环伺中一路杀回到周家，他所经历的一切应该远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也就注定了他和寻常男人的区别：他已不可能再动情忍性。
对于情欲，他能够做到无懈可击，在她的数次撩拨之下坐怀不乱，然而极度的自控力之下，物极必反，是以一旦动了情欲，势必动性。
所有的忍耐一朝击碎，且不可能轻易停歇。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裴予栀显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何面对，只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样？”
语气透着不愿意配合的傲气。
因为她的所有经验都来源于他，故而在他的面前，她只能算是一个生手。
生手，在面对无法掌控的局面时，会没由来的紧张。
就像裴予栀现在这样，心脏剧烈跳动，身体紧绷得像一张弓，所以，她只能通话语上的强硬来掩饰自己。
但要是周靳臣执意来硬的，以他们两个之间差距悬殊的力量，她也抗拒不了。
裴予栀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唇，紧紧盯着他。
气氛陷入到一片短暂的沉寂当中。
出乎意料的，下一秒，周靳臣却帮她把解开的扣子重新扣好，手退了出来：“你走吧。”
裴予栀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料到，他能够转变得如此之快，如此收放自如，明明，她还感觉到他的……正硌着她。
但他的表情已然变回了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天色不早了，我让林深送你回去。”
也不等裴予栀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抱起，又放回到沙发上。
“周……”裴予栀刚开口，他就快步离开，上了二楼，连一个字都不想跟她多说。
裴予栀只得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发乎情，止乎礼。
不过如是。
收到林特助到楼下的信息之后，裴予栀拿着包包起身，打算和周靳臣说一声，于是来到了二楼。
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门是虚掩的，裴予栀推开一道缝隙，没看到周靳臣的身影，却听到了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
裴予栀心里涌上一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
——
“所以，你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然后周靳臣跑去冲冷水澡解决了。”
戚栢意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表情丰富地打量着裴予栀，“可以啊老裴，能够拒绝周靳臣这样的极品男人，你简直比小说里的禁欲霸总还要禁欲！”
裴予栀咬着饮料的吸管：“我怎么一点都听不出来你是在夸我。”
“听不出来就对了。”戚栢意笑了笑，因为她压根就没夸好吧，“老裴你完了，周阎王可能要记恨上你了。”
裴予栀岂会听不出戚栢意的调侃，幽怨地剔了她一眼：“我觉得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
她当时只要一想到周靳臣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张别的女的照片，她就根本做不下去，总觉得胸口闷得慌，“我这分明就是……”
“你这分明就是活该。”旁观者清的情感大师戚栢意再度一针见血，“谁让你之前千方百计地撩拨他来着……”
“之前不是你怂恿我的吗？”裴予栀反问，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意味。
戚栢意被她盯得心里发虚：“我，我也没让你二话不说就答应和周昱领结婚证了呀。”
别说这事周靳臣会不悦，她也接受不了，“周昱那朝三暮四的狗男人，我是见一次就想揍他一次，你怎么就非得和他捆绑呢？”
裴予栀沉默了片刻，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想要有所收获，就必须要有牺牲。”
只有和周家人领了证，她才能进周家的信息库，找到当年的那份合同。
她自认为这个理由再正当不过，戚栢意却不以为然：“既然是和周家人领证，也没规定一定要和周昱啊，你也可以和周靳臣领证嘛。”
“你以为我没试过？”一提到这个，裴予栀就更加不爽了。
周靳臣每次拒绝她的理由都是她没心，简直就是笑话！
“没心没心，没心我还能好端端地活着吗？”裴予栀狠狠骂他，“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他真这样说？”戚栢意托腮思索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抓住了裴予栀的手，“既然他要，那你就给啊。”
裴予栀就像是看神金一样看着戚栢意：“你也莫名其妙了？”
“哎呀你听我说……”戚栢意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怎么样？我可是觉得特别的……”
“特别的不靠谱！”裴予栀直接反驳。
“哪里不靠谱了？”戚栢意反问，“这明明就是对症下药！万一就成功了呢？再加上你这次茶包销量创纪录，简直就是好事成双啊！”
裴予栀压根不上她的当，一脸正色：“要是靠谱的话，你不如用在陈睦驰身上。”
“怎么好端端的又提他？”戚栢意撇了撇嘴，语气不太好。
裴予栀眸色微沉：“他惹你不高兴了？”
“这倒是没有。”戚栢意及时解释，撤回了裴予栀准备提刀杀过去的想法。
“没有就好。”裴予栀呼出一口气。
“你真不考虑我那个靠谱的办法？”
闻言，裴予栀扯了扯唇：“就算靠谱也来不及了，我和周昱预约了半个小时后民政局见。”
“什么？！——”
餐厅里回荡着戚栢意仿佛要把天花板都掀飞的惊叫声。
——
上午将近十点半，劳斯莱斯库里南停在了民政局的门口。
裴予栀从车上下来，却还没看到周昱的身影，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
以她对周昱的了解，他一般都是踩点到的，所以，这些年，无论是什么场合，基本上，都是裴予栀在等他，短则十几分钟，长则一小时。
她向周昱提过，周昱每次都敷衍地说会改。
而那时的她明明都不相信他的鬼话，却还是这么傻傻地等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裴予栀眼里满是自嘲。
罢了，也就只这一天了，结婚证到手，从今往后，谁爱等谁等。
然而，当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十点二十七分时，裴予栀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许茜打来的，那必然是工作上的事。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当裴予栀接通电话，听到许茜火急火燎的声音时，眼睛还是睁大了一瞬。
“裴总，不好了，我们最新生产的那批茶包出现问题了！网络上的舆论全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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