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客,可她之前看他的表情,并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来的样子。
而现在,周靳臣主动帮樊大师添了一杯茶,“这件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没有。”
樊大师两个傲慢的字直接封堵他后面的话。
周靳臣提着茶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倒了七分满:“理由。”
“他们毫无诚意。”樊大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花几个钱就想拿走我钻研了大半辈子的成果,想的倒是挺美。”
“诚意……”裴予栀喃喃低语,陷入沉思。
周靳臣将茶杯放到樊大师的面前,语气平淡:“但你之前明明就打算答应了。”
“呐,你自己也说了,那是打算。”樊大师耸了耸肩,“打算打算,那就是还没有确定的意思,既然没有确定,我就算是反悔了,那又怎么样呢?”
周靳臣看着他这副为老不尊出尔反尔的模样,眉间仿佛凝结了一层霜雪。
樊大师将他阴翳的表情看在了眼里,不甚在意地端起茶喝了一口:“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也能让你这么上心?除了你母亲,我可从来没有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在意过……”
话音未落,就对上了周靳臣冷冽的眼神。
“行,我说错话了,行吧。”樊大师难得正经起来,有些懊悔,怎么就突然提起了这位周家太子爷的母亲来了呢。
那可是他不可逾越的雷池!
正当樊大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周靳臣率先说话了:“如果,我用上京周家的名义来承你一个人情,能换吗?”
樊大师愣了愣。
站在门外的裴予栀也怔住了。
没有人不知道周靳臣这句话的重要性。
如果是周靳臣个人的名义倒是没什么,但是,周靳臣用的是上京周家的名义,也就代表着,筹码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以周家的财力,也能够摘下送过来。
而与之相对的,周靳臣还必须要承担更大的压力和风险,因为他现在还不是家主。
相当于,提前将底牌亮了出来。
一般不到关键时刻,他都不会轻易这样说的。
而现在,他竟然为了帮她拿下这么一个项目……
裴予栀心里忽然有一种复杂的情愫翻涌上来。
“上京周家的名义的人情,你还真是大方。”樊大师摸着胡子,眼底闪过一抹贪婪的精光,“条件有点诱人啊,但你付出的会不会太多了一点?就为了区区这么一个女人?”
“她是裴予栀,不是你口中的区区这么一个女人。”
周靳臣郑重的声音落下,裴予栀抬手捂住了心口,因为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不规律地跳动。
心底那一刹那说不上来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恍然之间,心里原本只长出两片绿芽的心树,枯萎蛀空的枝丫竟渐渐开始长出了新的血肉。
但樊大师才不管他的纠正:“不都一样吗,反正都是女人。”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周靳臣不想跟他废话。
“当然答应啊!”樊大师立刻开口接过他的话。
这么好的一个条件,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樊大师拿出了纸和笔,推到周靳臣面前,“只要你立字为据,我立马就能答应你跟那位裴小姐合作,就看你敢不敢了。”
“有什么不敢的。”周靳臣无甚所谓地轻笑一声,就好像在签一张几块钱的单子一般,拿起笔,正要落在纸上。
裴予栀立刻敲响了门喊道:“请问樊大师在吗!我有话要跟您说!”
周靳臣的笔尖在纸面上停顿了下来,晕开一滩墨迹。
好事被打断的樊大师有些不满:“还真是执着。”
他冷哼一声,正要叫人把她赶走,但感受到周靳臣警告的目光时,还是说了句,“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她一个丫头片子还能耍什么样的花样。
裴予栀推门进来,和周靳臣短暂地相视了一眼,无声地摇了摇头。
看到她眼里的担忧和紧张,周靳臣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笔尖从纸张上收回。
樊大师见状,皱了皱眉,大有一种煮熟了的鸭子就要这么飞了的危机感!
他的态度也变得不悦起来:“裴小姐,你来干什么?”
裴予栀来到樊大师的面前,礼礼貌貌地鞠了一躬:“樊大师,这次是我们不懂事,冒犯到您了,我在这里跟您说一声抱歉。”
“算不上冒犯。”樊大师却不买账,“但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来谈合作的话,我劝你别白费心思。”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周靳臣手边的纸上,就像是铁了心为了得到周靳臣的签字从而拒绝跟裴予栀谈任何的合作。
裴予栀怎会看不出他的盘算,于是开口:“您误会了,我不是来谈合作的。”
“不是合作,那你来干嘛?”樊大师眼神里尽是质疑,“我就不信,你没有一点企图。”
不然的话,她早就走了,何必还要留在这里,还要特意过来找他?
对上他审视的眼神,裴予栀只是微微一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我来找您,确实是有其他的事情,不过,是出自我私人的意愿。”
“私人意愿?”樊大师将信将疑。
“我想要拜您为师,学习制茶技艺。”裴予栀语气诚恳。
闻言,周靳臣抬眸看向裴予栀,平静的眼神泛起一圈波澜。
气氛顿时陷入到一阵短暂的静默当中。
“你想要拜我为师?”樊大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没有听错吧,你一个裴家的千金,放着好好的舒服工作不做,居然想学制茶这种累活?除非……”
除非就是脑子坏掉了!
但裴予栀却不以为然:“只要是能学到东西的,于我而言,无论是好活还是累活,都是一样的。”
她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
既然樊大师不缺钱,那她就不能够仅用商业合作的角度来跟他谈判,而是换另外一种方式,亮出她的诚意。
裴予栀又继续开口:“您不也说,你现在教的那个徒弟不行吗?不如教我,我保证,一定会学得比他好。”
“大言不惭。”樊大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您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我是说大话呢?”
裴予栀从容反问,实际上,她手心已经渗出一层薄汗了。
其实她也没底的。
但还是选择走进来,提了这么一件事。
万一能成呢?
樊大师沉默了片刻,瞥了一眼周靳臣,又看向她,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你想跟我学,也不是不行。”
裴予栀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真的?”
“嗯。”樊大师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不过,自古拜师都得拿出一些学费来,但提前说好,我不需要钱。”
“那您想要什么?”
“你。”樊大师指向裴予栀。
啪的一声,周靳臣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了桌面上,茶水洒出。
矮桌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水渍,在灯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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