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戚栢意和裴彦异口同声，“无罪？这不可能啊！”
明明有这么多有力的证据摆在眼前，结果这个法官却硬说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这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沈柠晚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周华奎，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当真是官商相护，卑鄙无耻。”裴予栀皱紧了眉头。
没想到，周华奎不仅和前任厅长有勾结，就连法官也都这么明目张胆地偏袒他！
“没事，我们还能够继续上诉。”周靳臣温声安慰道。
他早有预料，周华奎这个多年的老妖怪，怎么可能容易就能被定罪。
不过，周靳臣眼角余光瞥了坐在椅子上一脸失魂落魄的季淮礼一眼。
四目相对的一瞬，周靳臣眼底闪过一抹微妙的神色。
季淮礼眼里渐渐泛起了红色血丝，伸手摸向了抽屉里的东西，从他落座的一刻就放在那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底是谁放在那里的东西。
与此同时，周华奎已然悠哉悠哉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轻笑一声：“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奈何不了我，就算是上诉第二次，第三次，一百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上京周家的家主，谁敢给我定罪？”
周华奎笑着，语气又突然变得阴森了下来，“但是，只要你们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对上他的眼神，裴予栀只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笑面蛇心，被周华奎展现得淋漓尽致，并且，他还是如此光明正大地在法庭上面说出来，可见，周华奎已经拿定了他们所有人，这一局，他们无论如何都赢不了！
并且，周华奎走之前还得意地说着：“就算裴商本人醒了，沈从言夫妇死而复生，他们也都通通奈何不了我！我弄死他们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裴予栀骂道。
“那又如何？明明就是他们自不量力自寻死路！”周华奎不屑地大笑起来，抬手指向裴予栀，眼里闪过危险的光，“别着急啊，到时候就轮到你了，碍手碍脚的死丫头，我早该把你解决了——”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一声利刃扎入皮肤的声音给打断了。
现在的人惊呼了一声。
裴予栀也被吓到了，眼睁睁地看着季淮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到了周华奎的身后，一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你，你……”周华奎转过头看向季淮礼。
而季淮礼早已双目猩红，猛地将刀拔了出来，溅了一地的血花，不等周华奎反应过来，另外一只手扳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面向着自己，紧接着又是一刀捅进了他的腹部！
“呃！……”
“快来人！”法官大喊。
警卫人员立刻上前，而季淮礼就像是完全被巨大的怨恨驱使了一般，将刀拔出又猛然插入，反反复复，连捅八刀！血液四处飞溅！
在场的人顿时混乱起来。
裴彦直接看呆了。
陈睦驰赶紧捂住了戚栢意的眼睛，安抚她的情绪。
“呃……”
法庭上回荡着周华奎渐渐变小的痛呼声，与此同时，警卫蜂拥而上，将季淮礼制服，压在了桌面上。
沾满鲜血的匕首与周华奎一同倒在了满是血泊的地面上。
裴予栀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
周靳臣立刻将她护在怀中，往后退。
而裴予栀在一群警卫的缝隙中，看向了季淮礼。
他的手、脸上都沾满了鲜血，但却肆意地笑着，大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只是在对上裴予栀的眼神时，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情愫。
“予栀……”季淮礼的嘴一张一合。
但裴予栀只看了他一眼，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就这么在周靳臣的保护之下转身离开。
一如多年之前那样。
季淮礼注视着她的背影，脑海里回想起那段被他深深烙印在心里的记忆。
父母死后，他被迫和妹妹分别，流落到孤儿院，因为性格古怪孤僻，没有人愿意和他玩，甚至欺辱他，殴打他。
直到有一天，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女孩从天而降。
“不准欺负他！”那么小的身影，看上去病恹恹的，却挡在了他的前面。
倒在地上的他仰视着面前的女孩。
而女孩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将他扶了起来，用稚气却认真的声音说道：“以后他们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反击，把他们打服，千万不要平白挨打，知道吗？”
他愣愣地点了点头，刚要开口，院长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将女孩带走，语气恭敬地喊着“裴小姐”。
“裴小姐……”他注视她的背影，喃喃低语。
从那之后，女孩再没有来过，但是，他却记了很久很久，直到五年前进入裴氏集团见到她的那一刻起。
沉寂多年的心脏重新跳动，他主动上前，朝她伸出手：“你好，还记得我吗？”
彼时的裴予栀摇了摇头，看向他的眼神很是陌生。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记得就好了，他们只需要重新认识，就好了。
“你好，我叫季淮礼，是新来的实习律师。”
“你好，我叫裴予栀，是新来的实习助理。”
……
他以为，只要他一直朝她走，总有一天，一定能走进她的心里，和她并肩而行。
然而，他终究只能远远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渐渐远去。
或许，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在看到前来给周华奎急救的医生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时，他的心里就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
既然法律做不到的，那就由他亲手来做。
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从来没有。
……
“被告季淮礼，因恶意杀人被判处无期徒刑，终身监禁。”
冰冷而公正的声音落下，宣判了这一切的结束。
“至于被告沈柠晚具有商业诈骗的嫌疑一案，请被害人做阐述。”
陈穗如站起身来，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但她只看向了对面已然了无生意的沈柠晚。
她停顿了片刻，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缓缓开口：“被告没有骗我，股份是我自愿转让给她的。”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诧异。
沈柠晚也怔住了，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陈穗如和沈柠晚相视之后，低下头，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她知道她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她的过错，但是，她仍然会为她犯下的所有过错，虔诚忏悔。
——
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的一刻，裴予栀只觉得一身轻松。
“今晚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周靳臣问得十分自然。
驾驶座的林特助已经熟练地自动屏蔽他们的话了。
“我那儿吧。”裴予栀眉眼弯弯，“今天叶阿姨会来我家，你应该很久没有尝过你母亲的手艺了吧？”
闻言，周靳臣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那天他打开房门，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中年女人时，只感觉整个人都被惊喜和不敢置信所笼罩。
因为眼前这位裴予栀口中的叶阿姨，正是他寻找了多年的……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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